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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安全网
作者:田玮东

《青年文摘(绿版)》 2004年 第0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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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淡无奈的生活让我们安全,可是,我们周围总有一些特立独行的人,他们总是挑战极限,挑战自我,让我也忍不住要脱离自己的安全网,去迎接新的挑战。
       当安吉走进我教的初中一年级一班时,我对她并没有太多了解,我的同事们告诉我说,她是个安安静静、讨人喜欢而且十分有艺术气质的学生。不过,她的体育和数学成绩很差。那时,我怎么也想不到在这个小女孩身上有着如此强烈的挑战自我的精神。
       随着时间的推移,安吉的艺术天分在学校组织的各项活动中得到了充分发挥,她的服装和发式也成了学生们每天早上谈论的中心:她今天会穿紫色的仿皮大衣,配戴紫色镜框的眼镜,还是会戴着蓝色的假发,披着黑色的披肩。让我惊叹的是,安吉对同学们对她的评论以及高年级同学的嘲讽一点都不在意,只是我行我素,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初中二年级,安吉还在我教的班里。作为一名教师,我认为每个班里都应该有一两名勇于冒险的孩子,他们敢于打破所谓“正常”的界限。安吉常常穿一些与众不同的衣服,这其实给其他所有的学生都创造了一种安全感,一名女同学把留了多年的长发剪成了短发,大家都认为这很正常,因为同安吉的蓝假发和其他古怪的发型相比,这真是再正常不过了。
       安吉在其他方面也为我们树立了榜样,虽然她的数学成绩有所提高,可是总体来说还是她的弱项。她主动要求我给她加一些额外作业。这样,她就会尽快把数学赶上,上高中后,数学不会拖她的后腿。这件事让我很受感动,大多数学生都明明知道自己的弱点,可是却没有勇气去改进,不只是学生们这样,我们成年人又有几个有勇气去挑战自己的弱点呢?
       几周后,安吉又来找我,这次她又有了一个新的请求:“先生,您知道我非常害怕公众演讲,人们也许认为我是一个不会在众人面前紧张的人,可是,我真的是很紧张,我想……”听她说到这里,凭着我15年的教龄,我已经知道下文了,她一定是想让我尽量不要让她当众出丑,或者是让她利用课余时间多做一些演习。可是她接下来说的话却让我吃惊:“您能不能多给我一些公共演讲的机会,这样我上高中后,在众人面前讲话就不会紧张了。”我不知道这个13岁的小女孩为什么这么勇敢,而我自己呢?我能做到这一点吗?我已经38岁了,大概不需要什么人生挑战了,我能学习安吉,再迎接一次挑战吗?还是见好就收,因为原地踏步是最安全的。
       我个人的挑战是唱歌,我总是羡慕那些能在众人面前演唱的人,我却唱不出来,因为这个想法就把我吓坏了。2001年4月,过完生日后,我终于报名参加了一个私人声乐班,我的老师艾丽森是教儿童的声乐专家,我是她的第一个成人学生。我唱的第一首歌是《小小星星闪闪亮》。声乐课进行得很顺利,老师常常鼓励我“这周唱得不错”,这是我最爱听的评语。
       5月份时,艾丽森在声乐班扔下了一颗“炸弹”,6月份我们要在社区举行一次汇报演唱会,我脑子里的第一个反应是,艾丽森,你不能强迫我参加学生演唱会,可是,我马上想到了安吉,如果自己临阵脱逃,怎么能对得起安吉呢?
       6月份,演唱会在当地教堂里举行,教堂里坐满了家长和孩子们的兄弟姐妹们,我紧张地等着上台唱歌。我环视了一下四周,除了妻子和艾丽森外,没有人认识我。我上台时心里想,观众看见我同小孩子们一起参加演唱会,会有什么想法呢?钢琴声响了起来,我随着琴声唱了起来,歌声代表了我迎接挑战的决心。
       终于唱完了,我鞠躬答谢了观众的掌声,来到了停车场,坐在车上,这时,才真正意识到安吉是多么勇敢。我的挑战是很不容易的,可是至少我是匿名的,没有人认识我,可是安吉却每天都在把自己推到众目睽睽之下,在上体育课时,她主动提出来教大家跳舞,每一次上数学课,她都抢着上黑板上演题,她更是不放过任何一次公共演讲的机会……我知道安吉用自己的行动赢得了同学们的认可,她穿的奇装异服都渐渐成了流行的时装,她的数学成绩和演讲技巧都有了很大提高,她终于战胜了自己的弱点。不仅如此,她的勇气也鼓舞了她的同班同学,他们不会畏惧来自各方的压力,他们也在不断向自己的极限挑战。
       多年前,我刚刚踏上教师生涯,一位同事对我说:“一开始,他们只是写在纸上的名字,可是当你说再见的时候,你会觉得是在向自己的亲生儿告别。”每一个新学期,我都带一个新班,看着朝气蓬勃的学生们,我忍不住在想:我们在一起将要踏上一个什么样的旅途呢?如果我们幸运的话,我们中间会有一个人带领我们一起去挑战极限,而且他或者她还会给我们提供一个安全网,让我们无所畏惧,不断向前探索。我们会去尝试一切可能的事情,尝试冒险的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