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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 感]我们始终在一起
作者:郑恩恩

《青年文摘(绿版)》 2003年 第1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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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以来,妈妈、我和姐妹们都认为:所有成员必须紧紧凝聚在一起,才叫做家。尤其是爸爸离开我们以后,这种认知更加深刻。我常想:爸爸也许从来没有考虑到,我们是以这样的态度对待他离开我们这件事。我也没有和妈妈提及我的感受,因为她要独立照看家里的大农场,有自己的难处和苦衷。况且,我已经接近成人的年纪,可以自己承受内心的压力,而妈妈还要面对旁人揣测、狐疑的眼光,我不忍心再增加她的负担。和姐姐艾伦娜谈天让我放松;在帮妈妈干活时,和“柏家姐妹”说话,也让我感到十分安慰。
       “柏家姐妹”是家里的6头奶牛,都是我亲手养大,名字均以“柏”开头。我们姐妹认为,它们也是家里的一分子。“柏家姐妹”的“祖母”是柏丽,它给我们生育了漂亮的柏瑞蒂和柏希,然后又成为柏赛伊的祖母。我把柏赛伊送给了最小的妹妹艾蒂娜。柏丽还生育了柏蓝,我把柏蓝送给姐姐艾伦娜。柏蓝的“女儿”叫柏依蕾。我们细心地喂养“柏家姐妹”,还为它们摄像,将录像带拿到当地的影院播放。无论什么时候,“柏家姐妹”都依偎在一起,或者和我们姐妹挨挨擦擦,爱让我们更加亲近。
       离婚后,爸爸搬到距离我们几条街的地方组建新家,新家让他十分忙碌,再也没有时间理会我们。可我们,几乎每天都能看到爸爸驾驶卡车或在新院子里劳作的身影,内心的伤痛与日俱增。特别是妈妈,“但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的现实,无异于向她滴血的伤口再一遍撒盐。我们准备卖掉农场搬家,远离伤心之地。“柏家姐妹”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我们决定整体出售它们,而且要找一个爱护并且愿意整体饲养它们的人。我们在报纸上刊登广告后不久,有个男人打来电话,声称他拥有大片的牧场、宽阔的畜舍和成群的奶牛,愿意按照我们的要求购买、饲养“柏家姐妹”,但只能支付1800美元。
       当天下午,妈妈、我和姐妹们去实地考察。一切果然如他所说,我们都在心底为“柏家姐妹”暗自庆幸。那个男人还向小妹妹艾蒂娜许诺,她可以随时来看望柏赛伊,而他也会特别关照它。妈妈反复声明,我们是整体出售“柏家姐妹”,决不允许他将它们分开来卖掉或屠宰。他信誓旦旦地应允:“绝对不会。”
       第二天,我们就得送走“柏家姐妹”。温顺善良的它们不慌不忙地依次走进畜笼,恬然的神态,流露着对我们的信任和依恋。姐妹们的眼眶里饱含大颗的热泪,我的眼睛也被泪水浸润得生疼,只好在心底为“柏家姐妹”默默祝福:它们在新家会生活得更好,而且避免了搬家的颠沛奔波。
       一周之后,我们的不动产快处理完毕时,邻居忽然匆匆忙忙地跑来,向妈妈请求在拍卖之前优先买到那头“红色的奶牛”。妈妈很惊讶,因为我们根本没有打算拍卖“柏家姐妹”。于是,邻居告诉我们他看到了拍卖广告。我顿时感到胃部痛楚得几乎痉挛起来:我们如此信赖他,可仅仅过了一周,他就要拆散柏丽和它的孩子与家族,他骗了我们!
       我们立刻开车去那个男人家。他刚打开门,妈妈便质问他拍卖的事情。男人恼羞成怒,“砰”地摔门躲进室内。我们姐妹又惊又吓又愧疚,不由得放声痛哭。妈妈也万般请求,希望他告知“柏家姐妹”的下落并且将它们卖还给我们。渐渐地,妈妈也泪如雨下。可冷酷的男人却不为所动,再也没有露面。
       接着,妈妈擦干眼泪,斩钉截铁地说:“我们一定要找到‘柏家姐妹’的下落。”那种坚定、倔强的神情,使妈妈和平素柔顺、温婉的形象判若两人。妈妈马上一家家地联系拍卖公司,终于找到那家公司,得悉拍卖会将在次日早晨8点整开始。那一夜,我失眠了,整夜都在思考:该怎样阻止拍卖呢?第二天一早,我们赶在7点左右到达拍卖场地。
       “柏家姐妹”被关在畜舍里,一见到我们,便欣喜地向我们靠拢。它们毛色黯淡、瘦骨嶙峋、遍体鳞伤,状态非常糟糕。惟一值得安慰的是:它们都还活着。这时,那个男人走过来,冷冷地嘲弄道:“这些奶牛至少值3000美元。”一切真相大白。他的确从一开始就存心欺骗,想用“柏家姐妹”赚取高额利润!但是,我们没有3000美元。我们不懂拍卖的程序,根本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妈妈、我和姐妹们在心底祈祷:上帝,我们该怎么办?
       姐姐艾伦娜想出了一个办法。她带来了我们和“柏家姐妹”的合影,每当有人进入拍卖会,艾伦娜、艾蒂娜和我便跑过去,拿出照片,向他(她)讲述发生在我们和“柏家姐妹”之间的故事。那个骗子一直幸灾乐祸地冷眼旁观,当他意识到人们都在议论、抨击他时,涨红了脸夺路而逃。那些和我们交谈过的人纷纷答应,不对“柏家姐妹”竞价,好让我们可以用较低价格买回它们。这个好消息让我们兴奋不已,从阴霾中看到一抹晴光,毕竟,我们还有希望呀!
       上午11点整,“柏家姐妹”中柏瑞蒂出现了。由于我们不熟悉拍卖程序,艾伦娜没有及时举起号牌,竞标人不知道它就是“柏家姐妹”中的一员,争夺使价格越来越高,我们失去了柏瑞蒂。我们安慰沮丧的艾伦娜:“不要紧,总算知道了正确的方法。我们还有5次机会。”
       后来,只要我们的牛出场,艾伦娜立刻高举号牌。尽管拍卖师一再催促,其他人都不再竞标。最后,我们用2200美元买回除柏瑞蒂外的所有“柏家姐妹”。柏丽和它的孩子柏瑞蒂依依不舍,彼此间不断地“哞哞”呼唤和回应。妈妈拿出了当初卖牛的1800美元,又挪出搬家费用补足差额,买回了柏瑞蒂。这让我们的日子相当拮据,可家庭的团聚需要爱、需要守护;而团聚的喜悦,金钱永远无法取代。无论什么时候,当我们去看望“柏家姐妹”时,它们都是完整、和睦、快乐的一家人,没有分离、没有失散——就像妈妈、姐姐、妹妹和我。
       不论曾经发生过怎样的艰难,一切只是令我们更加团结,更加珍惜对方。诚然,世界上有形形色色的骗子,为了金钱不择手段,可更多的是那些素未谋面、心地善良的陌生人。而最重要的是,我们始终在一起。
       凝聚的爱,使我们能够逾越世间的坎坷,看到人性的光芒,发现生活的奇迹和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