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换到繁體中文

您的位置 : 首页 > 报刊   

[热读]我在美国参选美少女
作者:王 可

《青年文摘(绿版)》 2003年 第09期

  多个检索词,请用空格间隔。
       当我觉得容貌美比其他任何事物都更赏心悦目的时候,我痴迷上了观看美国小组竞选。我会魂不守舍地坐在靓丽照人的屏幕前面,看着这些面容姣好、轮廓鲜明、才情出众的女人在舞台上飘然走过,她们穿着闪闪发光的礼服、比基尼,恰到好处地展示出她们婀娜的身材。她们微笑着,好像生命因此而存在。
       虽然华盛顿州小姐从来没有进入过全国决赛,但我一直很喜欢其中的一位,她不同于其他人,她有着浅黑色肌肤(我以前就是,现在还是这样),是对金发白肤小姐的挑战。但是,选美世界归根到底不是我这一国的,离我安适内敛的小世界、离我朴素单调的生活太远了。我做梦也没有想到会成为她们中的一员。
       等我慢慢长大,就开始对这样的肉体狂欢节翻白眼。我相信,评判的标准更多地倾向于身体美,而不是心灵智慧。
       五月的一天,阳光普照,一封给我的信送到了学校。里面是一封参选“华州美少女优秀学者”的邀请信。起初,我以为他们弄错了,因为我又不是美女,如果去选美,大多数人都会笑死。小册子上特别说明,这不是选美比赛,而是奖励出类拔萃的优秀学者的节目。现在,我轻而易举地被打动了。当读到迷人的一行“在成千上万的年轻少女中,你被特别选中了……”时,我晕倒了。
       我对爸爸妈妈说,这将是一次宝贵的经验,而且可能大有油水,因为奖金有好几千美元呢!他们看上去将信将疑,但是爸爸觉得,对我来说这会是一次有意思的经历。现在只有一个问题——需要450美元报名费。好吧,我还想怎么样?选美组织者也赚钱生活的!
       我寄去了一份申请材料,然后,等待回音。当我在“女生之邦”的时候,确认邮件到了,还附有一个关于如何筹钱的说明。我背地里曾经希望爸爸会出所有的钱,但是后来我明白,他之所以让我去,就是希望我自谋生路。
       我在接受还是拒绝之间摇摆不定。我真的想低下头去拉赞助吗?我可以忍受被人拒绝吗?我应该向谁拉赞助?然后,我想到了得奖。当然了,这也是申请大学的一个亮点,然后,天平倾斜了。好吧,失去小小一点自尊,可以带来一次性格训练。
       我搜集了所有可能的赞助人名单,开始了我的“乞讨”生涯。奥林匹亚市是一个好地方,那里有许多愿意支持学生的小公司,尤其是商业区。在一个温暖下午,放学以后我小心翼翼地把自己打扮成天真烂漫的样子,穿上颜色柔和悦目的裙子、衬衫和收敛的鞋(如果想显得天真的话,高跟鞋就太恐怖了),化了淡当,在脸颊上敷了一层粉红,练习了我的演说(那是从小册子上背下来的)。确定指甲上紫色的脏脏的指甲油(那是我涂着玩的)已经洗干净了,冲着镜子里做出一个娴静的笑容,然后,我出发了。
       第一站是爸爸的保险经纪人,一位友善、富于同情心的女士。她给了我50美元,这是我期待赞助的平均金额。初战告捷,我很受鼓舞,蹦蹦跳跳地到了商业区,拜访曾经吃过的亚洲餐馆。我去的两个餐馆都给了我50美元,两位老板娘人都很好。一个餐馆里的年轻女士还说,我让她想起她妹妹,一个始终积极进取的优秀学生。
       旗开得胜,我觉得自己吉星高照,应该乘胜前进。但是,不幸的是,我高兴得太早了。接下来的几个公司都毫无成效。是啊,我还是鹦鹉学舌一样把册子止的东西演讲一番,解释说那不是选美等等,但是遭遇到的却是礼貌而坚定的“不”。有相当一些大人宽容地笑着,好像在说“那不是选美比赛”的解释显而易见是个愚蠢的借口,事实根本不是这样的。一些女士很有礼貌,不直接拒绝我,只是说他们要“和经理商量一下,然后给你回话”,当然她们不会给什么回话的。随着失败的名单越来越长,我的甜美笑容也开始机械化了,快活的脚步也拖拖沓沓了。我不是想出风头啊,我就想要钱!
       一点不意外,我的大多数后盾都是亚裔。不是说其他种族的人歧视我,但是我想,亚裔人之间,有一些共通的情感,潜意识里的同情,能够将心比心。我还从奥林匹亚华人协会、华裔加油站老板和我的天才朋友哈尔那里分别接受了50美元,哈尔认为我参加这样的节目就当是个游戏。
       最后,剩余的几十块钱由爸爸与他人新成立的咨询公司出了。我想,这次请求捐赠不是一次负面经历,因为我学到了谦卑,与人交往,不室了忍耐和坚定,这些都已经使我得到了回报。我反省自己,不管这个节目怎么样,最重要的一部分已经结束了,我胜利了。我把自己的骄傲、优越感和腼腆放在一边,做了5年前即使塞钱给我都不会做的事情。
       我翻箱倒柜地寻找舞蹈服,从体操队的朋友那里借了手套和鞋。节目在常青州立在学举行,还有5天时间可以准备。但是除了记住我们要跳舞的那支曲子,我什么都做不了。慢慢地,我如梦方醒,太可怕了,整件事情——就是个选美比赛。
       爸爸妈妈陪我去报到,那里已经曲曲折折排了很长的队伍,女生和她们的父母在那里等待。我注意有戴人工指甲的金发女孩,有身体健壮、比我爸爸还高的黑发拉丁女孩。感谢上帝,也有智慧型的女生。上届“华州美少女”是一个窈窕可爱的金发女孩,她也是“美国美少女”,是美国人梦中女孩的完美形象。哎呀!在她耀眼的白色肌肤面前,我觉得自己成了一个丑陋的黄色侏儒,我变得非常沮丧。
       那天晚上吃过饭后,我们进行综合知识考试,这部分成绩只占总分的很小一部分。主管不满地说,平均分数才是20%左右,我为这群人难过,尤其是考完以后。如果任何一个人脑子足够清醒,经常看新闻,回答这些问题就太容易了。我10分钟就做完了,假装打瞌睡混时间,等着所有的人都做完。
       然后,我们被带到一个普通房间,举行一个“认识彼此”的party。要求我们在刚买的白衣服上签名,但是那太无聊了,根本没有人会穿这些衣服的。
       第二天早上,我不情愿地爬起床,睡眼朦胧,狼吞虎咽地吃完早餐。接踵而来的就是两个半小时恐怖的舞蹈练习,这让我后悔死了。这就是“美国小姐”干的事情!选的音乐非常粗俗,舞步卖弄天真的性感和甜美的姿态。我已经做好准备,在一个小时的塑胶笑容和摇摆舞之后好好吐一场。
       当我走回房间的时候,真想大叫一声,发泄我的挫败感。这就是选美!“优秀学者”只不过是一层薄薄的面纱,我太蠢了,居然会相信她们。该怎么办?就在我脑中不断呻吟的时候,一个念头划过脑海:我会做她们让我做的所有事情……我会进入决赛圈,但不是因为我想这么做,而是因为我想让所有人看看,像我这样的书呆子可以做出180度的大转变,可以征服这个人为的制度。被这个峰回路转的报复念头武装起来之后,我高高兴兴地跑下楼去吃午饭。
       午饭过后,是评审大餐。给了我们一点时间参加面试,展示“个性和仪态”比赛。我第一个面试,但是,我有大把的时间做准备。我选了一件印了白花的黑裙子和衬衫,这是在上海买的很精致的一套,配一双黑白相间的凉鞋(也是上海的纪念品)。然后,在庄严的气氛里,我走进面试间,不理睬那些“哈哈”傻笑的女孩,她们正对着一个很帅的面试官流口水。我用一种独特的方式,沉着、冷静又意味深长地回答了面试官。我用很高的技巧回答问题,但又显得非常随心,自信、成熟的发言毫无畏惧,坦白得动人。可以说,那两个女士被打动了。我离开的时候,还不忘优雅地回头,因为一个主管说过,在我们完全退出之前,她们一直在评判。
       第一回全胜利。
       “个性和仪态”比赛只不过是晚礼服表演的一部分。你应该看看我的室友,连午餐都不吃,用这点时间涂指甲、卷头发、剃毛,把自己弄得香喷喷的。所有人都特意为这次机会买了几百块钱的丝缎礼服,颜色明快,但毫无创意。我只花了半个小时换衣服,略施淡妆,走到评判台。那天早上,我们已经练习过优雅的台步。我在舞台上完成了完美的、轻盈的步伐,向评委们可爱地微笑。妈妈和室友们后来对我说,她们为我的仪态吃惊——从来没见过我这个样子。我内心微笑。
       第二回合胜利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现在,我不能控制决赛选手的产生。我非常放松,那天晚上很早回到宿舍睡觉,而没有跑到其他寝室去聊个通宵。我肯定,那些可敬的女孩们一定在悄悄议论着我的沉默寡言。直到那个时候,我还是一点不在乎她们对我的看法——我与自己同在。当她们彻夜闲话的时候,我美美睡了一觉。
       第二天早上,我早早起来闲逛,吃了一顿丰盛的早餐。有几个女孩看起来非常紧张而憔悴。早餐后是晚礼服排演,如果进入半决赛,我们应该怎么走。最后一轮令人作呕的舞蹈之后,我们被放出来,回到房间打扮自己。像往常一样,我的室友独自霸占了洗手间,我埋头看小说,直到最后一刻。
       看每个人都走了,我起身把自己打扮得很可爱,把礼服拎到体育馆,不到一分钟时间,我就自己压缩在旗袍里,套上我的绣花鞋。有一点点紧张。我跑到后台的化妆间,在那里,所有的女孩以她们最华丽的装扮集中在一起。
       观众开始坐满了,我让自己镇静下来,开始写半决赛选手的演讲。然后,表演开始了。
       当和其他女孩子在音乐声中跑出去的时候,我终于把自己镶嵌进这幕荒唐的场景。我,KateWang,正式参加了选美比赛,最糟糕的是,我准备进入决赛。不,我不是盲目得意,我知道,我肯定是最后的优胜者。
       我们坐了下来,等待公布半决赛选手。喇叭里传来了我的名字,一点也不意外。我优雅地奔上舞台(如果一个人能穿着旗袍奔跑的话)向观众胜利地微笑。我的同伴有智慧女孩(她是犹太人)和运动女孩,我们都没有预料到。当然了,还有必不可少的金发女孩,特别是那个芭比娃娃。
       轮到我在半圆形舞台上发表讲演了。我想起了处心积虑的取胜目标,滔滔不绝地流出我演说词(关于作为华裔美国人的好处,以及试图建造“理解的桥梁”)。其余的女孩都在大谈特谈GPA成绩、业余爱好和课外活动。但是,我知道评委的哲学,我在迎合他们的心思。
       当评委们退席讨论最后五个获奖者的时候,其他单项奖颁发了,天分奖、学识奖、才艺奖、艺术奖等等。那个芭蕾女孩获得了艺术表现奖,没进半决赛,她还是有点闷闷不乐。不知为什么,我很为她感到难过,但也就一小会儿。我开始忙着琢磨,作为一个优胜者应该怎么办。
       yeah,完全正确!是说真的,我是五名决赛选手之一,和芭比娃娃、西雅图莫瑟岛来的犹太女孩一起。奇怪,我没有欣喜若狂……甚至不紧张。实际上,我有一点惊讶。如果我赢了,就必须待久一点,我的胃会饿得裂开了。
       问我的问题是“如果你对老人和孩子说一些话,你会说什么?”真话冲到我嘴边,这也是解决内心战争的方法。我知道评委想要什么……关于爱、煽情的甜蜜废话,但是我不想说这个。相反地,我很快以“关注他人”为重点做了回答,我知道,很多美国人为他们的财富所困,而不知道世界范围内的贫困,不知道我在中国农村看到的那些艰难。我知道,我赢不了了,但是我不在乎,我只是想让观众们听到我内心的想法,不是可以让我赢的废话。
       我现在心满意足了,依旧冷静庄严地等待结果公布,也不愿和其他紧张兮兮的候选人手拉手。well,结果一点不奇怪,我拿了FourthRunner-up(说白了,这是五个人中的最后一名),但是芭比娃娃把犹太人聪明女孩挤出去,拿走了第三名,简直气得我发疯。冠军是一个传统标准的美国人,金女、骄傲坚挺的鼻子,太不奇怪了。那是所有人在潜意识中期盼的结果,也是她所获得的。
       后来,爸爸妈妈告诉我,其他人都在谈论爱、和平等等。我不在乎。我为我自己骄傲,而且马上就可以吃饭了,我特别高兴,滑稽吧?我没有在台上徘徊,只是很快地和爸爸妈妈合影(他们非常惊喜),和新出炉的“华州美少女”拍了一张照片,就换上了便服,把爸爸妈妈拖出去了。赶往停车处的路上,一位老先生追上我,粗声说:“我觉得你是最棒的,你回答那些问题真是非常敏捷!”well至少除了我父母之外,还有别人欣赏我!
       在车里,我开玩笑说,简历里又可添上一笔了。但是,我告诉爸爸妈妈,我不真正地为此高兴。爸爸非常理解,他说,在整件事自始至终都不是“我”。晚饭(好吃的墨西哥菜)后,我们讨论那一年我所取得的成就,我学会了许多才艺。我前进得这么快,大家该有多吃惊啊!
       我这个被认为是书呆子的人,进入了选美比赛的决赛。我可以想像朋友们怀疑地从鼻子里“哼”一声。这让我轻轻一笑。我不会告诉她们,我不会告诉任何人,除了艾米丽。如果有人碰巧看到了新闻报道,就顺其自然吧,但是我不会在学校吹牛,炒作我的形象。做我自己,我就满足了,我不想成为另一个人,即使那意味着拥有更激动人心的社交生活和更多男孩的追棒。我就是我,什么也不能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