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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北大荒第一代女列车长梁小芳。13岁参军，当上了文艺兵随公安军文工团到云贵高原演出。18岁进中南海，从此伟人形象深深地烙印在她的脑海里：毛泽东、周恩来、朱德……
       ■ 《中国东北角拾遗》
       ■ 郑加真 著
       一提起中南海那段生活，梁小芳就非常激动，她那双明亮的眼睛顿时闪烁着炽热的光采。
       她说：“那是1956年，公安军文工团成立一队和二队。二队就是中央警卫团所属的中南海文工队。我有幸调到了二队，住进了梦寐以求的中南海。每周六和节假日，就有机会和毛泽东、朱德、周恩来等中央领导人，以及他们的家人在一起，参加周末晚会，就像一个大家庭。”
       她随手从皮包里拿出一本相册，一页页地翻开，指点着当年她分别同毛泽东、朱德等人的合影，以及照片背面的伟人亲笔签名。
       “他们平易近人，把我们当成自己的子女一样……每次晚会，朱总司令和康妈妈来得最早。朱老总年龄虽大，舞步跳得很轻快，但直来直去，颇有军人风度。每次我先跟他跳一场，再回到座位上和康妈妈聊天。她很关心我，问长问短，包括家里有几口人，个人找对象的事，弄得我很不好意思。”
       梁小芳特别佩服周总理记忆力惊人。有一次，罗马尼亚军队歌舞团来京演出，在宴会上她见到了周总理。总理亲切地问她叫什么名字，以及家庭情况等等。没想到以后在春藕斋的一次舞会上，总理见到她，就立即叫出她的名字，还说：你哥哥不是在海关总署工作吗？……当时，陈毅也在场，风趣地说：我也是海关总署的——他是副总理兼外交部长，当然是管海关。她和总理一边跳舞，一边谈起哥哥嫂子的情况，不知不觉一曲完了。总理亲切地跟她握手，把她送回到座位上。
       梁小芳说：刘少奇工作很忙，每次舞会都要到10点以后才来，一起来的还有王光美和他们的子女：萍萍、毛毛、涛涛、丁丁等。年轻人多，舞会更热闹了。涛涛跟她年龄相仿，所以，她俩常在一起，也特别谈得来。有一次，刘少奇全家来了，独独不见涛涛的身影。原来涛涛去上海了，她怪想念的，以致那次舞会在情绪上大受影响。
       “毛主席每次来得最晚，一般都在11点以后，”梁小芳说，“他那高大的形象，健壮的步子，深深地留在我脑海里。初次见到毛主席，非常激动，很拘束，不敢离他太近。当他发现我这个新面孔，就让同伴们把我叫到跟前，问我是哪里调来的？多大？什么地方人？家里有谁？……我都一一回答。当他听到我原籍广东，生在上海，现家住北京时，就奇怪地问：那你是怎么到北京来的？我就说，父亲生病去世，大哥在北京工作，就跟到北京来了……我和主席一边跳舞一边聊天，再也不拘束了，有时还调皮地笑出声来。记得有一次看墨西哥影片《生的权利》，我的座位离主席较近。我一边看电影一边悄悄地打量他。当电影演到种族歧视、黑人遭受压迫的悲惨场面，我发现毛主席激动得眼圈红了……当时，我想，这么伟大的人物也流泪呀……”
       短短两年的中南海生活，给梁小芳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1958年春天，十万官兵奔赴北大荒的消息传到了中南海。梁小芳闻讯，热血沸腾，心像要跳出来一样。她决心要参加这一场“向地球开战”的豪迈事业。本来没有她的份，几名战友已被批准去北大荒。她却找领导递上了申请书，就像当年要参军一样，要和大家一起去北大荒，当第一代新式农民！多次申请，弄得领导上没有办法，就同意了。
       朱老总得知她们要去北大荒的消息，鼓励她们好好锻炼，开发北大荒。她们央求他送一张照片留纪念。他说现在没有，过几天再说。不几天，朱德特地穿了一套新西服到北京中国照相馆照了一张相片，并在背面签了“朱德”两字，分赠给她们。她们如获至宝，高兴极了。谁料又过几天，朱德带着卫士和摄影师，来到她们的驻地（现万胜殿）同她们合影。合影后，梁小芳紧紧地拉着老帅的手臂，在万胜殿拱门前又照了一张。这几张照片，她至今还珍藏着。
       梁小芳她们去北大荒的消息传到毛主席那里，主席让卫士长李银桥请她们到书房作客。一进毛主席的书房，梁小芳感到眼睛不够用了。像进了书海一样，几十平方米的书屋包围了她，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后后，全都是书。古今中外都有，最多的还是古书。主席的生活非常简朴，书房里只有一对沙发，一个茶几。睡的是两张单人床合并起来的大床，而且朝里的一半全放着书。一张桌子，一盏台灯，桌上放着一叠文件和一套文房四宝。主席盖的被子里外一色白，连枕头床单也是本色的。听卫士长讲，主席走到哪里都是这么一套简单的行李。习惯了，谁要换了，他会不高兴的。
       过了一会儿，摄影师侯波来了，她们就到隔壁会客室里同主席合影。一共照了两张，第一张是站着照，闪光灯一闪，梁小芳不习惯地闭上了眼。照第二张时，主席坐着，梁小芳怕闭眼，所以瞪大了眼睛看着坐在身前的主席，还用右手扶着主席的肩。主席风趣地说：你们怎么这么严肃呵！经他一说，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侯波马上按下快门，这张照得好极了！
       临走时，主席说：你们到北大荒去，我是舍不得你们走。为了人民的利益，你们还是去北大荒，经风雨，见世面。只是去了不要把我这个老头子忘掉，常来信。听了主席这番话，大家心里热呼呼的，不觉两眼湿润了。最后，主席还让李银桥用汽车把她们送回驻地。
       1959年10月1日，祖国十年大庆。梁小芳请假回北京探亲，同时，到中南海看望日夜想念的中央领导人。她先见到了卫士长李银桥，卫士小张和小封。他们拿出最好的香蕉、苹果招待她，一起畅叙分别后的情况。
       正在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门边一过。梁小芳一眼望去：这不是主席吗，她赶紧跟上前去，喊了一声。毛主席见了她，笑着说：小鬼，你不是去北大荒了吗？怎么回来了？她说，是回家探亲，也看望他老人家。卫士们在一旁向毛主席介绍她到北大荒后的情况：当了列车长，评上了先进工作者，还光荣地入了党。毛主席说：你这么小当列车长，你能管住人家吗？她说：我们那里都是转业官兵，非常自觉，不需要管。主席听了，高兴地笑了。
       两人边走边谈，不一会来到春藕斋。音乐一响，有一位女同志来请主席跳舞。毛主席说：请你等一等，我要先和这位小同志跳，因为她是北大荒来的客人。梁小芳心里顿时涌起了一股热流。一曲跳罢，主席向她打听同去北大荒的蒋自重、李艾、吴凤君等人的情况。她一一说了。主席满意地点点头，说：你们这些女队员在艰苦的北大荒干得很好。你回去后，代我向她们问好，并要让她们给我写信。舞会结束，主席让李银桥送给她一张音乐舞蹈史诗《东方红》的观摩票。
       梁小芳说：“第二天晚上，我就去人民大会堂了。这是二楼包厢的观摩票，首席坐着毛主席，左边坐着班禅大师。我很激动，一边看演出，一边望着主席的笑容——这是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