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镶有宝石的蝴蝶发卡
作者:王 丹
《青年文摘(绿版)》 2002年 第1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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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我读高三,功课虽然很紧,可我那浪漫情怀仍不时地体现在那一头长发上,总爱变换各种发型,最喜欢的就是梳长辫子,辫梢打上一个蝴蝶结。因为我酷爱蝴蝶,厚厚的大本子里不是蝴蝶标本就是从报刊上剪来的蝴蝶图片,还有许多赞美蝴蝶的诗歌、散文,同学们都暗地里叫我“蝴蝶公主”。
那天自习课,有人拉我的长辫子,我回头,是坐在后面的男生学江。我那时好像从未注意过他,我的记忆里,他考试很少及格,而且还爱逃课。
“对不起,打扰你一下,我想借你的语文笔记看看。”
没想到不爱学习的学江竟要借笔记看,且如此彬彬有礼,我不由得打量了他一眼,才发觉这个顽劣的差生居然长得十分帅气,头发略微有些卷,有一绺还很潇洒地散落在额上——那眉眼和脸庞很像当时某外国电影里的男主角。好感顿生的我友好地问他借哪一本,竟不顾同桌林妮在下面给我的那一脚。
后来,我也常注意到学江,发现他居然很少逃课了,还总找我问这问那。他的眼睛含笑地盯着我,这使我不得不提醒他:“看着题!”渐渐地他的那帮哥们儿都说学江“死定了”!因为他被一个公主迷住了,同桌也神秘地告诉我要小心。有一次上课,老师刚转过身往黑板上写字,突然从我身后抛来一个纸团,打开一看,里面夹着一张电影票,背面写着:公主,我能请你看电影吗?
高考临近,我没有时间去考虑这些,尽管我也有点喜欢学江。他明白高考过后,我与他肯定会是两种不同的结局,但他始终不放弃对我的努力,还到处为我搞复习资料。见他整天惶惶不安、悔恨自己学习不好的样子,我随口安慰说:“我从小就崇拜军人,我看你不如去当兵,去当公主的卫兵。”
学江的眼睛盯了我好半天:“真的?”
大学里第一个飘雪的冬日,我迎来了一身军装的学江。“公主身后的卫兵只能暂时离开了。在以后的几年里,就让我的信来陪伴你吧。”他认真地对我敬了个军礼,那样子真有些让我对他肃然起敬。
学江没有食言,他热情洋溢的信,源源不断地从大兴安岭飞到我的手上。每每捧读他的来信我都感觉很新鲜很感动——听他讲如何在冰天雪地的北疆部队学开汽车、摸爬滚打的各种趣事,看他寄来的站在黑龙江边、手握钢枪一脸肃穆的照片……我感觉到了学江在变化。而每封信里,他都不忘反复强调卫兵有多么想念前桌的长发蝴蝶公主……
我也经常把大学里的事情告诉学江,比如,我参加了学校的书画社,有一幅画蝴蝶的作品还得了二等奖;我在礼堂为全校师生表演了舞蹈《春江花月夜》,大家都说我像飞舞的蝴蝶;我们全系学跳交谊舞,我当选为舞蹈皇后……大学生活的火热日渐冲淡了来自北疆那寒冷的思念,我认识了一位外系同学,大家都叫他“王子”。慢慢地,“王子”成了我给学江信里的男主角。终于有一天,学江如同神兵天降般地出现在我面前——他是利用探亲假到我这里的。
他一身草绿色的军服和剪得很短的平头,他的腰很直、很挺,真像校园里的大树。我心里好慌,我明白,依学江的性格,他是绝对不会轻易饶过“王子”的。但事已至此,总得有个解决吧。任由学江沉着脸一声不吭地拉着我来到校园深处,终于,我们在树下站定。他放开我的手,凝视着远处久久不语。我感到背上有股冷气直逼上来,也清楚地觉出我们之间确有什么东西不可逾越了。
好久,他才用一种让我感到很陌生的声音自言自语:“我们还能像从前那样离得那么近吗,让我一伸手就能摸到你的长辫子?啊?我的公主。”
这时,“王子”气喘吁吁地闻讯赶来,学江瞅了他一眼,就冲他一扬手,继续小声对着我,“说话,我的公主!”
我低下头,不禁讷讷:“你能不恨我……我们吗?”
他听了,仰天长长地叹了口气,随之大吼:“你忘了?我是你的卫兵啊!”
我吓了一跳,瞪大眼睛看着他。“王子”一步奔过来:“你不要这样!有什么你冲我说。”学江听了突然咧开嘴笑了,眼睛直视着我,轻轻地说:“美丽善良的公主本就是属于英俊勇敢的王子的,我是什么?我永远都只是你的卫兵。”他慢慢地用手背摩挲着我的脸颊,又轻轻地将手指在我的长发间划过,他的眼泪流了出来:“我可以吻你一下吗,公主?”
我闭上眼睛,不忍心再看他。他的脸凑近我的一刹那,转身大步地走了,我听见他的声音渐渐远去:“多保重!我的公主,别忘了你身后的卫兵……”
我扑进“王子”的怀里痛快地哭了。
工作后,我终于决定与“王子”结婚了。结婚那天,我又见到了已多年不见的学江——他依旧高大英武,眉宇间又多了几分成熟的温和。这才得知退伍后他开了一家运输公司,因为曾是军人,客户都说他信誉好,现在已当了老板。临走时,他送给我一样东西,说是很早就为我准备好了的。
我轻轻地打开——是一枚镶嵌着宝石的蝴蝶形发卡,里面还有一张卡片:“公主,你永远是我梦中的长发蓝裙仙子。祝你们幸福!你的卫兵。”
(蔡玉民摘自《辽宁青年》2002年第21期,孙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