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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爱情的七个颜色
作者:李康莉

《青年文摘(绿版)》 2002年 第1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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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情是红色
       爱情是红色的。
       电影里,红发罗拉,跑过所有的偶然、跑过所有的必然、跑过所有犹豫的瞬间、跑过银行的交易钟声、跑过命运之轮的所有号码。
       没有考虑,没有但是,没有等一下,没有明天的考试,没有下周再议,没有甘特图,没有房贷,没有"股票套牢",没有"请先取号码牌",没有年假十四天。
       "你爱不爱我?""你爱不爱我?"答案不对,我就会死。
       怦怦怦怦爱情除了心跳,什么也不是。
       爱情是金色
       爱情是金色的。
       克林姆笔下恋人是金色的,奢华又脆弱。
       爱情发生时,不可言说的纯粹,也像一道金色的光。
       凝结的时间/流动的语言/黑色的雾里/有隐约的光。
       在发生与未发生之间,时间凝结了,混沌被凿穿了一个洞,世界成形。
       但一切又如此迷蒙、美丽、不可捉摸,无法用既有感知或贫乏的文字描述。
       爱情带领我们通向神秘的未知,像一首诗的诞生。
       爱情是宇宙诞生时的颜色。爱情是金色。
       爱情是蔷薇色
       爱情是蔷薇色的。
       爱情是所有少女的革命。
       把脸色发青的爸爸关起来,把尖叫的弗洛伊德关起来。
       爱情来过,这里没有好女孩了。而爱情没有罪恶感。
       爱情是尖叫。爱情把门用力摔上,爱情是重金属。
       爱你爱到死,要死一起死。爱情是世界的尽头。
       爱情是马格丽特的大苹果,占满了生命的整个画面。
       爱情无法接受其他的可能性,爱情是绝对。
       爱情是所有的林黛玉。爱情是被虫吃掉的花。爱情是MTV里美丽又忧伤的Alicia Silverson从悬崖上一跃而下……
       爱情是芒果冰的季节来临,一排绝望的草莓,狠狠把自己咬出血来。
       爱情是蔷薇色。
       爱情是绿色
       爱情是绿色的。
       多年以后,所有被命运操纵的人们,在一个有星星的夜晚,走到窗边。
       啊,曾经的泪水,已经结成了一片美丽的绿色的海洋……
       曾经在鲜花公路上想像一个画面
       车子在转弯的地方滑出路面
       即将冲进太平洋
       在落海之前这五秒钟要做什么?
       我要打电话给你
       听你说……喂
       然后你可以听见海藻的声音鱼的声音……
       爱情是蓝色
       爱情是蓝色的。
       打开,把眼睛打开,把耳朵打开,把脖子上的领带打开,把不敢看见的自己打开,把双腿打开,把你和邻人中间的十道锁打开,把你仅有的羊放走,把你支撑在悬崖上的手放开。
       你看见树的颜色,你看见风的颜色。你看见大海。你看见天空。
       你就是天空。
       爱情是爱上对方的赘肉。如果她是胖的,胖是美。如果她是瘦的,瘦是美。如果她爱上另一个海洋,你会当她的舵手。
       你看见美,你看见丑,你看见崇高,你看见猥琐。你看见魔鬼倒下,你看见天使倒下,你看你自己倒下。
       呼吸、深呼吸,世界在你体内呼吸。
       因为爱过,你看见蓝色。终其一生,你保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爱情是灰色
       爱情是灰色的。
       灰色是无法定义的模糊地带。是有手指但还没有腿。
       是一场要下不下的雨。是池塘里一尾滑溜溜的鲤鱼。
       是介绍时全部通称"朋友"。
       是核爆后一朵幸存的玫瑰。
       山田永美年轻的时候是红。热情。绝对。红得像是洁白马桶上的口红印,可能是过了中年,体力变差,野兽逻辑变成模糊理论,开始供奉起灰色的太极拳美学。
       灰色是白色的床单上出现红色的唇印,但巴掌声迟迟未现而且易碎的玻璃杯都还健在。
       毕竟丢枕头可能会压坏眼镜,毕竟明天还要准时上班,毕竟哭肿了眼睛,还要请假很麻烦。毕竟离家出走,这个时间没有公车……
       毕竟不想一个人孤独到老。
       毕竟。
       红色是生是死。灰色是昏迷状态。
       在说与不说、离与不离、爱与不爱之间,还会记得先把臭袜子拿去洗。
       人生就这样经过。
       爱情是黑色
       爱情是黑色的。
       黑色,儒者的颜色。
       还爱来爱去?
       要爱尽管去爱。反正是捕风捉影。
       黄碧云笔下的佛来明哥舞者说,"嘿嘿"。
       跳舞是真实。身体是真实。汗是真实。痛是真实。但爱情的语言充满谬误,有爱或不,非常悬疑。
       所以舞者莱泛爱拉只跳舞,不谈恋爱。生命只能用理性与节制去理解,没有其他。生命只是不断舞动,没有其他。
       那没有爱怎么办? 莱泛爱拉会说,没有爱也没有失望。莱泛爱拉会说,"嘿嘿"。
       (林信河摘自《深圳青年》2002年10月上半月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