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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窗外飘起淡淡雪
作者:榛 生

《青年文摘(绿版)》 2002年 第0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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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跑回来,把一朵花递到我的手里。
       我问他:“是红的么?”他答“是红的。”
       黑夜里,我看不出那红色。
       然而我知道它是红得不能再红了。
       红得不可收拾。
       认识了冯郁和陈白
       1999年的长春,是一座常常,落雪的城,我最初的爱情,便是在那时那地的某盏灯下,几张缎白的稿纸上开始巧起的。
       那个冬天我认识了冯郁和陈白,他们是我的同事,都是刚刚毕业来到公司的新职员。我们合租了外面一套三室一厅的房子。同事们常说冯郁和陈白很像,可是在我看来,他们虽是一般高的个子,却有着迥然的差别:冯郁长有漆黑的眉眼,淡棕的皮肤,使他看上去无限悦目,陈白却不能靠脸孔取胜,他以学问弥补不足。
       有个周末,我在房间里看电视,冯郁也凑过来,我评论某个牌子的巧克力广告拍得好,。他突然就站起来,出了门。当时外面正是雪夹雨,他回来时鞋子都湿了,这时我看到他手里就拿着一盒巧克力。他对我说:“喏,是这个牌子吧?还不是很普通的巧克力,我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了不起的。”他装出无所谓的样子,把巧克力递给我,可是当我推辞,他又显出失望的神色。我只好剥开锡纸吃了一口,他便用热烈的眼神看我。
       渐渐地,我和冯郁走得近了一些。然而我的志向却不是如此,我是要出国的,所以我要把心思放在考托福上。君子自律,于是决定疏远冯郁。
       有一天,我忽然知道陈白也有考托福的打算,十分惊喜,此后,陈白常常帮我找书,他的程度比我好,我常能得到他的指点。其实陈白是很懂得照顾女孩子的,和他一起学习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在堆积如山的书本中抬起头来,看到他一双鼓励的眼睛,我就觉得充满了信心。
       冯郁要去上海了
       转眼之间,冬天过去。这时冯郁决定跳槽到上海。他要去上海了,我很失落,在这之前,他没有和我说过这件事。
       他走的时候,我和陈白去送他,见他没带什么吃的,我便到车站外面的超市给他买,见到巧克力,我的心牵了一牵,那正是几年前冯郁买给我的那一种。我买了两盒。拿给冯郁时,他难过地把头别转。趁着陈白去买站台票,冯郁对我说:“小榛,如果不是你想出国,现在我也许不会走。”我看着他,心里忽然有了委屈。原来,他是喜欢我的,但是直到我失去他,他才肯告诉我。
       我把巧克力装到他的背包里,他挥挥手上了火车,很快消失在我的视线里。从此,我开始思念他。我常常放下书本上网去找他。网络是好东西,我与他仍旧每日在网上遇见,虽然我们看不到彼此的脸。是冬天了,他说,南方的冬天湿冷泥泞,雪在半空中已经化成雨,冬天的时候没有人穿棉衣,大家都薄薄的一件羊毛衫过冬,但是那种冷却透心透肺,在没有雪的冬天,想家的冬天,人人自危。
       我由此知道了他的寂寞。我牵挂着他:他在做什么,他吃得可好,睡得可好,下雨时有没有人嘱咐他带伞,天气变化他会不会生病?
       冯郁一去上海,我们三个人合租的那间房就空出一问,我知道人力资源部有个女孩子想追求陈白,我也很愿意给他们制造机会。那是个看上去很活泼的女孩,她知道我们合租的房子空了一间,便来和我说要租另外一间,她叫我“榛姐姐”,问我陈白喜欢吃什么?喜欢什么颜色等等问题,我也只好像明星的经纪人一样,每问必答。
       不久她就搬进来了,本以为陈白会很开心,但是他却找我来问罪了,他说:“小榛,那个女孩是你的朋友吗?”他又说:“感情的事我自己负责,也请你不要多管闲事,即使你是为朋友帮忙。”他生气了!
       “真是好心没好报。”我说着就要走开,他却又忽然拦住我的路,我凶巴巴地问他:“干什么?’他支支吾吾:“我……”半天没有一个完整的句子。我推开他。
       再见冯郁
       二月一到,街上便有玫瑰花的广告了。然而这个冬天我有点呆,除了和冯郁在网上聊天以外,我没有什么快乐可言,而每一次,卞了网,看着窗外寂寞的天色,我的心里会有一点疼。
       冯郁说:“有没有收到玫瑰花?”我说:“没有。”“是没到时间呢。”“不,是真的没有。”
       他沉默了一会,敲下了这样一行宇:“来上海吧,来看看这里的风景和丸,我送给你玫瑰花。”
       看了这一行字,我便订了去上海的火车票。我对陈白说:“我要去上海了!”他看看我,说:“什么事情?非要去么?”我嘿嘿一笑,说:“这是秘密,不可以告诉你的。”他听后,把脸看向别处,轻轻地说,“那,路上要小心啊。”
       第二天我坐上南下的火车。就要见到冯郁了,我才发现我是多么快乐,我终于知道,他在我心里多么重要。这一次我真的动了心,如果冯郁要我留在上海,我想我会答应的。
       冯郁在车站接我,虽然只是分别几个月,但是见到他我仍然流下了眼泪。他说我“傻丫头”,然后接过我手中的背包。他人瘦了一些,却更好看了,我低着头走在他的身边,温柔地沉默着。
       他给我安排了住的地方。到了晚上他来找我吃饭,吃过饭,他送我回住处,我也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路上看到一家花店,他说:“你等着。”我便在路旁等着他——这便是恋爱了,我的心里满是甜蜜。
       他跑回来,把一朵花递到我的手里。我问他:“是红的么?”他答:“是红的。”黑夜里,我看不出那红色,然而我知道它是红得不能再红了,红得不可收拾,一枚一枚的红色花瓣,围成一颗心酌形状,红着,烧着,把我的脸也烤热了。这时,冯郁低下头,看着我笑,说:“小榛,你变了好多,是不是恋爱了?’
       是啁,这还有什么疑问吗?那人正是你啁{难道你没有看出来?你怎么能问我这样的话呢?我抬起头看他,啊,这张脸上写满了迷惑和无辜,那是好朋友而不是恋人的脸!我们再也没有说话,我默默地走回住处。
       冯郁带着他的女朋友来了
       圣瓦伦丁节,冯郁没有来找我,我一个人坐在宾馆里发呆。我一直坐着一直坐着,我的四肢都酸了,但是我不想转动。
       到了晚上,冯郁忽然带着一个女孩子来了,他向我介绍:“我女朋友。”我只觉得一阵眩晕。
       这是我意料之中的情景,但,我的心还是感觉到了疼痛。“我今天有点累,你们去玩吧广我这样推脱了他们的邀请。
       是什么时候,我爱上冯郁?又是什么原因,我受到伤害?我一直以为,他等待的人是我,他的情人节是要和我共度的,但是,却已经有另外的人,占据了他的心,可是为什么不呢?他又没有告诉我他喜欢我,他也没有承诺一直等着我,他可以有他的人生和他的选择,这是任何人不能左右的。
       我哭起来,我发足狂奔,似乎只有用跑这种方式才能发泄心底的郁闷。很快我迷了路,转弯再转弯,疯了一样地跑向一条陌生的街,这时,棚口青石板的巷子里,我听到自己的足音。
       笃——笃,这是我自己的脚步声,一下又一下,它击痛我本已虚弱的心。颓然坐在地上,抬头,我看到夜色里的天空:星子明明灭灭,云不多,天仍然是干净的。风微微地吹着,我的泪渐渐地干了。我忽然清醒过来了。
       ,
       这一束深红的玫瑰
       我回到了长春。进了宿舍的门,看到桌上有一大束玫瑰,我颓然坐在沙发上;落了泪。每一个人都有情人节可过,我不该回来当电灯泡。
        陈白走过来,我强笑着对他说:“我不该回来,打扰你们两个过情人节。”陈白看着我,拉起我,走到另外一间房门口,我才发现,那个女孩子不知何时已经搬走了。然后,陈白一字一句对我说:“小榛,其实,我一直在等你。”
       “我怕自己表达得不好,把你吓跑了,所以我没有告诉过你,不过,现在表白应该不会太晚吧。请你不要笑我。”陈白说。
       他说,当初考托福,说要出国念书,也是为着我,想多接近我。
       我呆呆立在那里。他喜欢我,可是他怕被我笑话,被我拒绝,所以一直不肯说,不肯说,直到这句话有千斤重,然后变成了这一束深红的玫瑰。而粗心的我,却一直没有发觉他的眸子里,透露着怎样的爱的信息。
       当他看向我时,那一闪就沉淀下去的光芒——如果你曾经留意过深夜里远方灯火的映落,便知道那光芒闪烁的动人。
       是多少温柔与了解,才会有这样的等待与隐忍?我看着陈白,没有说话。而这时,窗外飘起了淡淡的雪。
        (肖锦霞摘自《女报》2001年第1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