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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开灰色的封面，我是一本精致的书，丑女孩的命运缘何笑靥如花
       “孔”给一个成长中的女孩心灵所带来的伤害简直无法用言语表达。可发生在我这样一个丑人身上的故事就像一个童话，今天，我不但做到了广州欧亚服装公司总经理的位置，还赢得了这个公司年轻的香港老板的爱情。这一切是不是有些不可思议?对我来说，我只知道这一切真的来之不易。
       “丑小鸭”的丰富还是没抵过模特的美丽
       在大连轻工业学院读书的时候，我是全校有名的“丑小鸭”。身高刚到1．50米，模样丑得没有一个男生愿意多看我一眼。我学服装设计专业，班里一些漂亮女生很会“学以致用”，绞尽脑汁地为自己设计时髦的衣装，整天打扮得鲜亮抢眼。而我则从来素面朝天，穿着很朴素，我是想把一颗自卑的心灵掩藏起来。我害怕别人关注我的形象。可我也像简·爱一样有着丰富的内心世界，我也像所有这个年龄的女孩子一样热爱生活，向往一切美好的事物。我内心的灵秀只能通过我设计的作品去表现。只有在我视角独特、别出心裁的服装效果图前，老9币和同学才会对我这个人表现出赞叹的表情。
       大四的时候，班上大部分同学都谈上了恋爱。每当周末来临，望着成双成对的情侣漫步校园，我的心中就会涌起无尽的酸楚。有哪个男生想翻阅我这本书呢?我想，我实在是太丑了，美丽的爱情注定不会光顾我这只“丑小鸭”。
       毕业临近，我却意外地收到一封求爱信，信中他竟把我说成是校园里“最美丽的女孩”。这个叫申国浩的男生个子高挑，皮肤黝黑，人挺帅气的。他的信给我的第一反应也跟简·爱的一样，他是在拿我取笑。我把信撕得粉碎，猫在被窝里痛痛快快地大哭了一场。没想到，申国浩是认真的。收到信一周后，我以为一切都过去了。一直没接到我回音的他突然闯进我的寝室大声质问我：“你为什么不相信我说的是真心话?你能设计出那么多漂亮的时装，你的内心一定比那些只有浮华外表的女生更丰富，更美妙。我就认为这才是最美，你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吗?”
       我平生第一次被异性深刻地打动了。我激动不已地接受了他的爱。可以想像我会怎样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情感。可是没过多久，这份爱像时令的花一般凋谢了。毕业后，我们分别分到服装公司搞设计。他的心要离开我时，他没有勇气面对我，他写来了一封信。他说一个漂亮的模特爱上了他，他曾为一个女孩美丽的心而动情，没想到一副美丽的容颜更让人难于抵御……我这个丰富的丑女还是被模特的美貌击败了。
       我伤心欲绝，整夜整夜地无法入眠。心中的绞痛撕扯着我的每一根感情的神经。
       老板，我送你一束鲜花不是玫瑰
       1990年11月8日，我独自一人去广州。临行前，母亲流着泪劝阻我：“失一次恋就离家出走，像你这模样，以后这种事还多着呢!再说广州那个地方很开放，只有靓妹子才好找工作，弄不好你会流落街头的。”我又不是去做那种见不得人的生意的，凭我的本事，我不会饿死的。
       到了广州，我去有着四百多员工、几千万资产的欧亚公司应聘。公司年轻的香港老总坐在老板椅里，简单地看了一下我的学历证书和我的相关材料，又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微微蹙了蹙眉头说：“我留用你了，但你要先从打扫卫生开始。”
       我每天做得很认真小心。梁总每天来上班都先低头看看地，抬头看看窗玻璃，再用手自然地摸一下走廊的窗台，然后微微点点头走进办公室。梁总的办公桌上有个花瓶，刚来公司时，看见那里经常插着玫瑰。但梁总好像不喜欢那花，常常不到中午那束鲜艳的玫瑰就被扔到纸篓里。慢慢地我注意到那玫瑰是林秘书插的。有一天，年轻漂亮的林秘书又捧着一束玫瑰走进梁总办公室，隔着玻璃门我看见梁总微微蹙了蹙眉头，挥了挥手，不知说了些什么，林秘书就捧着花出来了。一连几天，那花瓶空着。一天早晨，我灵机一动，去花店买了一束黄菊，插进了花瓶。梁总走进办公室后看见了，问是谁插的，我说是我。他很高兴地捧起来闻了闻，说：“办公室里有了鲜花，多了许多生气。”
       这之后我多了一项工作，每天把梁总办公桌上的花换一次。当然，除了黄菊，还有箭兰、康乃馨、满天星什么的。有一天，梁总把我叫到办公室对我说：“这些花很漂亮，想不到你竟有这样的一份爱美之心，但这花销不该你出，我在你的薪水中每月加500元。”这既让我高兴又让我不免产生一丝悲哀，仿佛像我这样的女孩就不知道美似的。
       1992年除夕，梁总把我叫到他办公室，很认真地对我说：“过完春节，你准时回来，我准备让你接替林秘书的工作。”我吃惊地瞪大了眼睛说：“我怎么能替代林秘书?她既聪明又漂亮………她是漂亮，但她只会在交际场合应酬，连份像样的文稿都不会起草；她是聪明，但她只会献玫瑰讨好老总，这样，员工会怎样看我这个老总?而你每天收拾我桌面的文稿很在行，我看出你是个很细心很有条理的人。”
       “该走的都走了，你为什么不离开我?”
       我做了梁总的秘书后，工作很卖力，凡事都做得有条不紊。梁总常跟我唠家常，那时的神情温和得就像我是他的一个同性知己。
       1994年7月，公司上下都在忙活两件事，一是拿出一个叫得响的品牌到全国评比，二是拿出个畅销的品牌去大连服装节参展。尽管全体员工昼夜奋战，但最终这两个目标都没有实现。
       梁总的嘴上起了泡，好几顿饭，在餐厅里都没有见到他的身影。其实，公司两个计划的挫败早有潜在的危机。“欧亚”成立十多年来，一直只生产男式西服，品牌也就那么几个。当年叫得响的“红鸟”牌西服早已被后来国内鹊起的名牌淹没了。随即亮出的几个品牌也都没打响。这次梁总想奋力一搏，以拯救公司的命运，不想再次亮起红灯。
       这次失败在公司上下震动很大。不少员工递上了辞呈。每天上班我都情不自禁地往梁总办公室的玻璃门里望一望。我真担心这条刚强的汉子在这种危难之时挺不住。没多久，公司堪称顶梁柱的专业人员一半以上都走了。梁总整天在办公室里踱来踱去。好几次我想推门而入，说上几句宽慰的话，可看到他阴沉的脸色，我又退了回来。我越来越为梁总担心。谁知不久，梁总一个人到珠江边上散步，回来时神情恍惚，被汽车撞了。好在伤势不重，被路人及时送到医院。等我匆忙赶到医院。一进病房，看见他缠着纱布孤零零地躺在床上，我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
       住院期问，我每天照看在他身边。一天夜里，他一觉醒来，见我还坐在床边，忽然抓住我的手，用充满感激的目光望了我半天后说：“该走的都走了，你为什么不离开我?”我蓦地脸红了。一时不知怎么回答他。
       “有机会就走吧，不瞒你说，公司起死回生很难，而且不会有几个人有耐心陪我重整旗鼓……”他无限苍凉
       地说。
       我心中突然进发一股冲动的激情，我真想对他说：我会陪你渡过难关的。但话到嘴边我又克制了自己。我说：“再兴旺的公司也有走进低谷的时候，只要人能振奋，公司就会有再次兴旺的时候。如果你信任我，让我当设计部经理，咱们重新调整一下产品结构，公司或许会有新的转机……”梁总怀疑地看了看我，然后又怀疑地点了点头。
       丑容使我失去爱情。我深藏的美丽又使我重获爱情
       到设计部后，我根据收集的时尚信息和市场需求，摸清女性职业装时装化将是一种趋势。在短时间内我设计了几套适合白领女性穿着的时装化上班服。梁总听了我的市场分析，看了我设计的效果图，惊讶地望着我说：“真难以相信，以前是我不识人才啊!”
       投入生产后，1995年，我和梁总飞往北京、上海、大连等地签订了好几份订单。11月，我们还飞往日本东京，签下了一份50万套的工作服订单。其样式也是我设计的。年底，公司共赚回一千多万元的利润。“欧亚”起死回生了!
       1995年，圣诞节那天，公司召开表彰大会，我收到了梁总送我的一份厚重的圣诞礼物：一套公寓、一辆小汽车，还有50万元的奖金，并出乎大家意料地当场任命我为公司副总经理。我当时激动得哭了。
       我非常感激命运给了我施展自己才华的机遇。其实，在实践中我发现，丑女人的优势比漂亮女人多得多。我到哪里联系业务，都不会有人怀疑我做到今天的位置是靠脸蛋攀上来的，面容不美的女经理，从来没有哪个客户敢小瞧，也更容易取得对方的信任。
       1996年元旦，我终生难忘的一天。这天晚上，梁总约我去白天鹅酒店进餐。我很随便地就去了。梁总在香港曾有过一次婚姻。那是在他创业初，他的前妻因为遇到一位成功的靓仔，离开了他，跟那靓仔定居加拿大。所以每当重要的节日他就约我一起共度。我心有自知之明，梁总选择我而不是别的女孩，主要是不会有人产生非议。这天，酒兴半酣时，梁总突然问我：“阿娟，你说，有的男人在世人眼里应该是挺出色的，他身边有许多唾手可得的靓女，可他却不想与任何一位结合。为什么?”
       我不在意地摇摇头，“不知道，我怎么知道男人的心呢?”
       他叹了口气说：“因为这男人玩不起感情的游戏啊!男人越成功，在追求真感情上越缺乏安全感。他最需要的女人是那种钟情、深情、体贴、温柔，能够与他休戚与共，永远水乳交融的女人。广州和香港的女孩子，对你热情多数都是冲你钱包来的……”
       我们互相对望着，我不知他为何说起这番话。沉默良久，他讲起外国元首在出国访问时，他的夫人怎样用身体保护他不被扔过来的汽水瓶砸伤的故事。“我对这位贤淑、坚定、伟大的东方女性佩服之极。我觉得，如果这种情况在你身上发生，你就能这么做。”
       我忽然预感到接下来要发生什么。我惊羞不已地低垂下目光，实在不敢相信他那双明亮的眼睛中流露的炽热是因我而燃起的。我伸手去夹菜，他突然攥住我的手，热切地说：“你就是我需要的这种女人，你自持、自重、善良、忠诚，而且能干。一个真正让成熟男人有归属感的女人，并不一定漂亮，但她知道如何做女人。”他的话句句撞击着我的心灵，我感动得热泪盈眶。失去初恋以后，我从来不敢奢望像我这样的女人会遇上自己人生真正的另一半。没想到，丑容曾使我失去爱情，我深藏的美丽又使我获得了爱情。
       1996年6月18日，我在香港幸福地做了梁成业——我的老板的新娘。1997年，我设计的女装品牌在全国服装展销会上获得一枚金牌一枚银牌，1998年，由我设计的童装，在全国获银奖。1998年下半年，梁成业把西装公司分出去，他任总经理，女装和童装由我主管。如今，我们如同一对比翼鸟，凌空飞翔在同一片蓝天下，演绎着现代“灰姑娘”的爱情童话。
       (杨鹏礼摘自《人众生活》
       2000年第7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