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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梅德韦杰夫:从大学讲坛走来的俄罗斯总统
作者:宗 红

《青年文摘(红版)》 2008年 第0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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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8年3月7日,俄罗斯总统大选结果揭晓,梅德韦杰夫以绝对优势当选。两个月后,他把右手放在一本特制的俄罗斯联邦宪法上面宣誓,正式入主克里姆林宫。同时,根据事先的约定,梅德韦杰夫就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让普京出任总理。作为延续普京方向的新生代政治领袖,梅德韦杰夫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出身清贫的“问题男孩”
       1965年9月14日,梅德韦杰夫出生在列宁格勒市一个普通家庭。母亲在赫尔岑师范学院教授文学,后改行当了博物馆导游,父亲是技术学院的副教授。
       在20世纪初的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前,俄罗斯是一个典型的农业国家,当时俄罗斯人口的90%都是农民,梅德韦杰夫的爷爷也是农民出身,后投身社会主义革命,并成为苏联共产党的一名干部。梅德韦杰夫一家住在圣彼得堡的库普金诺区。这是一个建于苏联时期的新城区,遍布着被俄罗斯人称为“赫鲁晓夫小屋”的鸽子笼似的五层住宅楼。他在这样的房子里度过了自己的童年。
       梅德韦杰夫一家并不富裕,但是家里有很多书籍。当邻居们的小孩子忙于向外国游客兜售徽章等纪念品时,小梅德韦杰夫却躲在家里翻看着父亲的藏书。梅德韦杰夫回忆说:“父亲的藏书大都是科技类的,不过其中也有一些文学书籍,还有一本苏联小百科全书,我很认真地看,在上三年级的时候就把它读完了。”在这样的环境下,梅德韦杰夫从小就接受了良好的传统教育,并表现出比同龄人更加强烈的对周围事物的好奇心。
       “传奇的‘阿芙乐尔’号巡洋舰的排水量有多大?”这艘打响了1917年十月革命第一炮的舰艇一直停靠在圣彼得堡河边,几乎每一个圣彼得堡市民都对它非常熟悉,但是,恐怕很少有人像年幼的梅德韦杰夫那样,想要弄清楚这艘舰艇的排水量。这个“可怕”的“问题男孩”经常给老师提出这样一些伤脑筋的问题。为此,老师们都不得不专门到图书馆翻书查资料,费九牛二虎之力给他找到满意的答案。
       孩提时代的梅德韦杰夫最想要的东西有两样,那就是牛仔裤和摇滚乐唱片,不过他一样也没有得到:真正的名牌牛仔裤只有黑市上才买得到,而且价格高达数百卢布;至于Pink Floyd的专辑《墙》,也要花掉200卢布。对于他父亲月均120卢布的收入来说,这无异于“天文数字”。
       上八年级时,梅德韦杰夫在机械修理厂进行实践活动,赚到了自己的第一笔“工资”,那是当钳工学徒得到的10卢布。对于平时口袋里只有半个卢布(50戈比)或者1个卢布零花钱的他来说,这简直是笔“巨额财富”。上大学时,梅德韦杰夫因成绩优异获得最高奖学金,但是钱仍然不够,为此他经常利用暑期勤工俭学,到建筑工地打工,在开学后,则会找份清洁工的工作。
       虽然家境清贫,但梅德韦杰夫非常好学,他大部分钱都花在买书上。当时他父母希望他做教师,他后来也履行了对父母的承诺,大学毕业以后就留在圣彼得堡大学教书,甚至当市长邀请他去当顾问的时候,他还坚持继续做教师。所以他身上有俄罗斯知识分子那种温文尔雅的气质和习性。这正是文化程度非常高的俄罗斯民众喜欢的类型。
       “法律系的一位老师失踪了”
       学生时代的梅德韦杰夫并不喜欢张扬。在上世纪90年代初苏联解体前夜,很多青年学生都投身到各类政治运动中,积极参加街头政治活动,例如示威集会等,梅德韦杰夫一次也没有参加过。他觉得,与其参与街头政治,在人群中跟着喊口号,还不如踏踏实实地做点实事。表面上温文尔雅的梅德韦杰夫给人一种文弱的印象,实际上,却是一个非常坚定果断的人。
       大学期间,梅德韦杰夫结识了法学讲师索布恰克—后来的圣彼得堡市市长,并且多次参加索布恰克组织的农业和农村的调查工作。索布恰克决定竞选圣彼得堡市议员时,梅德韦杰夫自愿承担了索布恰克竞选班子的工作,散发传单、争取选民。当时他只有25岁,同他一起共事的人几乎对他都没有很深的印象—就是那样一个普普通通的年轻人,坐在索布恰克的身边,偶尔接个电话什么的。
       帮老师竞选成为梅德韦杰夫涉足政坛的开端,他学问渊博和办事精干的名声很快传开,索布恰克称他是列宁格勒两三名顶尖法律人才之一。但他那时的主要志向还是搞学问。经过多年苦读,1990年梅德韦杰夫以论文《国有企业中民法的实施问题》取得副博士学位(相当于中国的博士学位),直到现在仍有很多人在引用其中的观点。因治学非常严谨,他甚至被导师开玩笑地评价为“书呆子”。成绩优异的梅德韦杰夫留校后教罗马法,这也是他喜欢的专业。他耐得住寂寞,潜心研究,所以能将这门枯燥的课讲得出彩,同事中他发表的论文最多。
       教书之余,梅德韦杰夫也在妻子斯维特拉娜的鼓励下开始从事第二职业。1991年,他担任圣彼得堡市对外关系委员会法律顾问。当时,普京是该委员会主席,普京很欣赏梅德韦杰夫在法律方面的天赋,经常让他参与解决法律方面的问题。
       而让梅德韦杰夫最终下定决心从政的,也还是普京。很巧合,两人毕业于同一所大学同一个系,只是入校时间相差了十几年,但索布恰克老师的竞选活动让他们相识。
       1991年,在普京和梅德韦杰夫等人的帮助下,索布恰克当选圣彼得堡市市长。普京被老师任命为市对外联络委员会主席;梅德韦杰夫也顺理成章地成为顾问,但他还继续在圣彼得堡大学讲课。1996年,索布恰克连任失败,梅德韦杰夫离开圣彼得堡市政府,专心于大学教学工作,很快晋升为副教授。他的教书生涯一直持续到1999年秋天。如果不是俄罗斯前总统叶利钦任命普京为政府总理,梅德韦杰夫也许终将成为一名出色的学者。
       1999年8月,普京被叶利钦任命为俄联邦政府总理。3个月后的一天上午,正在给学生们授课的梅德韦杰夫突然接到普京的电话:“季玛(梅德韦杰夫的昵称),我给你订了下午1点飞莫斯科的机票。”就在当晚,梅德韦杰夫被任命为政府办公厅副主任。由于太过匆忙,梅德韦杰夫半开玩笑地对普京说:“瓦洛佳(普京的昵称),看来今天晚上我只能睡沙发了,帮我弄一床被子来吧。”
       当梅德韦杰夫1999年离开学校后,在圣彼得堡大学法律系门口的告示牌上出现了一则告示,上面赫然写着:“法律系的一位老师失踪了。他的特征:年轻,聪明,英俊。快快回来吧!我们都爱你!”—这就是同事和朋友心目中的梅德韦杰夫。
       走进克里姆林宫
       同乡、学弟及老同事的三重身份,使梅德韦杰夫成了普京最得力的助手。2003年10月,年仅38岁的梅德韦杰夫成了俄历史上最年轻的总统办公厅主任。梅德韦杰夫在这个职位上兢兢业业,不仅在政治斗争中坚决站在普京一边,还是总统生活中的“左右手”—亲手安排总统的工作日程,接听总统的全部重要电话。可以说,除了总统家人外,他是最熟悉普京的人。
       2000年2月,作为普京竞选总部的总指挥,他向媒体表示,有人正在把总统竞选导向一场信息战。他宣布:“如果有人胆敢向总统发起攻势,我们一定会采取有效的方式应战。”尽管事后他曾表示自己是在开玩笑,但接下来的事实证明,他并非闹着玩。3月,竞选总部就拿出证据,指控寡头古辛斯基控制下的媒体向普京泼污水。他强硬地表示:“我了解普京的处境。所有的寡头都将被剥夺权力!”为了让大众和世界进一步了解普京,他找来了媒体记者,并将他们送到普京的别墅,在那里普京用几天的时间向他们讲述了“自己的生平趣事”。2000年3月,他们以极快的速度写成了一本书—《来自第一号人物—与弗拉基米尔·普京的谈话》。梅德韦杰夫以竞选总部的名义出资印刷了5000本。这本书作为竞选免费材料散发后,俄罗斯的许多人开始第一次了解普京是何许人也。据说竞选期间普京驾驶苏-27战斗机突然视察车臣首府格罗兹尼等经典“表演”,也是梅德韦杰夫一手策划的,为普京塑造形象立下了汗马功劳。
       梅德韦杰夫7岁时就认识自己现在的妻子斯维特拉娜,从此以后的35年,他们再也没有分开过,小学、中学都是同学,他们一起学习,一起玩耍。一表人才的梅德韦杰夫对爱情忠贞不渝,这也是他令人喜欢的地方。梅德韦杰夫还把小学启蒙老师请到了自己在克里姆林宫的办公室。他曾在刚接通天然气的一户居民家中煎鸡蛋,也曾在刚连通互联网的农村学校里“冲浪”,这些亲民的举动为他积攒了不少人气。
       据那些曾经与梅德韦杰夫接触过的同事们回忆,梅德韦杰夫一贯注意自己的言谈举止,着装非常得体,尤其喜好各种颜色的领带。梅德韦杰夫的工作风格非常扎实细致,他从来不给自己不了解的事物匆忙下结论—他总是把工作安排得井然有序,从不手忙脚乱,一句话,梅德韦杰夫是一位训练有素的高级管理人才。
       梅德韦杰夫总统执政时期的到来,似乎没有什么悬念。他的执政将会有一些新的面貌,比如,他将把以“俄罗斯天然气化”为主的发展纲要作为施政的主要目标,他将进一步大幅度提高俄罗斯在国际上的竞争能力,但是,梅德韦杰夫不会对普京路线做出根本的修正。当然,梅德韦杰夫也可能最终会脱离普京的指导,开始自己的政治道路。不过在这之前,梅德韦杰夫仍然会是普京执行经济改革的急先锋,一位最佳的执行者。
       颇有渊源的“中国情结”
       2008年5月23日,在刚刚履新两个星期后,梅德韦杰夫便踏上了访问中国的行程。一个国家的领导人就任后首先访问哪些国家往往被猜测议论,并被认为有重要的象征意义。尤其“凑巧”的是,梅德韦杰夫是汶川地震发生以来访华的第一位大国领导人,有俄罗斯媒体称,这同时也是对中国的“心理支援”。抛开西欧,首次以总统身份出访就选择了东方的中国。这种不循旧例的做法其实也反映了梅德韦杰夫精明的战略眼光。
       梅德韦杰夫是位经受过中国传统文化熏陶和教育的政治家。他懂得孔孟之道,2006年,他将《易经》中的“同声相应,同气相求”和文学中的“根深则叶茂”用于给普京总统起草的“中国年”开幕词讲稿,他说,喝中国茶可以修身养性,学好汉语才能真正了解中国文化。他还说过:“必须将我们(俄中)的交往从政府级水平提升到人的、人文的相互关系的水平上来。”在历届俄罗斯总统中有这种认识和决策的,他是第一人。
       梅德韦杰夫曾数次访问过中国,到各处的名胜古迹做过人文考察,这使他不仅在理论上,而且在实践上对中国文化、道德、传统和习俗有了具体的、更深层次的了解,了解中国文化成了他旅程的重要目的。这样一种经历,在俄罗斯历届的总统中也是绝无仅有的。
       梅德韦杰夫对中国的改革开放情有独钟,他多次明确表示,要向中国学习。他还对俄罗斯的大工业家和企业家说过,要向中国学习“在收购外国公司”方面的经验。这样类似的向中国学习的具体呼吁,在历届俄罗斯总统中,他也是第一人。
       2007年2月2日,作为俄罗斯“中国年”组织委员会主席、当时任第一副总理的梅德韦杰夫接受人民网“强国论坛”的邀请,在网上回答了中国网民的20个问题。直接面对中国网民,这也是他首次直接面对国外网民。
       梅德韦杰夫的这次访华再一次表明了他对中国的重视。梅德韦杰夫说过:“我们开始更好地理解中国人了,而中国人也开始更好地理解俄罗斯人了。”中俄两国已经形成了基于双方国家利益之上冷静且厚实的关系,新总统这次访问需要做的就是为未来几年两国提升关系打下新的基础。一个繁荣兴盛,与世界友好的俄罗斯不仅是俄罗斯自己所需要的,也是世界所需要的。中国人民期待着和俄罗斯人民建立起长久的互帮互助的国际友谊,正像大地震后俄罗斯救援队在四川奉献出的爱心和汗水那样,浇灌出永不凋谢的友情之花。
       (摘编自《环球时报》、
       《南方人物周刊》、《黄金时代》、《新世纪周刊》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