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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长]昆仑铁骑:留在新藏线上的生死时速
作者:陈武孙

《青年文摘(红版)》 2008年 第0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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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均海拔4500米以上的新藏线上,一群担负高原运输任务的汽车兵常年穿行在冰山雪岭间。2008年初,笔者来到新疆军区某汽车团,听官兵们讲述在千里新藏线上的生死历程。
       麻扎达坂的生死较量
       2007年4月,喀喇昆仑山大雪封山期结束,二营车队在留守战友们不停地挥手告别中缓缓驶离叶城县,开始了新年度第一趟征战昆仑之旅。
       车队驶出百公里后,绿色的树林不见了,映入眼帘的是茫茫戈壁,飞驰的车轮碾起阵阵尘土,呛得人喘不过气来。
       麻扎在维吾尔语里意为“坟墓”。车队行驶到麻扎达坂190公里处,路面上的冰雪发出刺眼的寒光。同行的一辆车在转弯时突然打滑,车尾朝悬崖边甩去。
       老驾驶员香春元凭着经验,轻打方向,轻踩制动,可丝毫不起作用。坐在一旁的副手郭金山眼疾手快,跳下车拿起准备好的三角木连同大衣一起垫到车轮底下,阻住了下滑的车轮,避免了一场意外。
       下达坂时,带队干部提出要求,车辆以不超过三挡的速度慢下。但由于坡陡且长,长时间踩制动,导致了又一起险情的发生。三级士官付华驾驶的车辆在下坡途中,突然制动失灵,失去控制的车速度越来越快,付华沉着应对,抢挡,失败!拉手刹,失败!
       “班长,趁现在车速还不算快,弃车跳吧!”副手蒋云清着急地大喊。
       “不行,车上拉的都是部队急需物资,车辆就是我们手中的武器,只要有一线希望,就绝不弃车!”
       情急之下,两名副手冒着生命危险,相继跳出驾驶室,重重摔倒在地,他们顾不上疼痛,爬起来后抱起路边的石头向车轮下塞去。第一次没有成功,巨大的惯性使车轮轧着石头驶过,副手又抱起石头冲向车轮,还是没成功!车速越来越快,两名副手傻眼了……
       还是付华经验丰富。他双手紧握方向盘,沉稳地向靠山的一边打去,汽车大厢板与山体剧烈的磨擦发出道道火花。在巨大的磨擦阻力下,汽车终于停住了,一起车毁人亡的险情得以排除,好悬!
       回忆起这件事,付华极为平静。他告诉笔者,常年跑昆仑的人,每个人都有着数不完的故事,这点儿事根本不算什么。
       甜水海边的急速超越
       2006年8月,油料运输分队奉命执行阿里地区某边防连油料输送任务。车过奇台达坂,处处都涌动着洪水,整个路段成了一片水的世界。在距甜水海还有10公里的地段,道路被洪水撕开了十几米宽的大口子,分不清路在哪里,十几辆地方车辆见此情景,不敢再朝前一步。
       分队带队车探路时不小心陷入洪流,指导员曹正军第一个跳下冰河拄着铁锹探路。冰冷的洪水让他不由得打起哆嗦,浑身不停地颤抖,腿上也被冰块划破了几条血口,但他毅然挺立在洪水中,一步步寻找可以通过的坚硬路基。他的行动感染了在场的每一名官兵,大家纷纷挽起裤腿,扛着钢丝绳,一个个跳了下去,连人推带车拖,陷车终于被“捞”了上来。
       过了甜水海兵站,路况好转,车队在一望无垠的戈壁滩上一路疾驰,场面好不壮观。突然,救急车驾驶员任文伟发现路面上有水滴,而且越来越密。
       “不对,车队已经行驶了几十公里,没有涉水啊。”凭着职业敏感,任文伟下车捡起一块被水滴浸过的石头一闻,暗叫一声:“不好,是汽油!”
       任文伟果断驾车向前方追赶。他不停地按喇叭,以最快速度逐辆超越。由于车队车速普遍较快,加之路面又窄,车轮不时将靠悬崖那边松软的路基压垮,副驾驶员吓得脸色苍白,可任文伟镇定自若地打着方向盘,拼命向前追。
       倒数第2辆车,完好,倒数第3辆,完好……一直追到倒数第8辆车时,才发现是这辆车油罐放油管焊接处因颠簸脱焊爆裂,拉运的汽油正在不停地往下流。他急忙上前鸣号示意停车,并迅速找来背包带和塑料纸,一头钻进车底下用最快速度将脱焊的地方缠住,控制了局面。从车底下爬出来时,任文伟浑身已被汽油浇透,一阵风吹来,他一连打了几个冷战。
       事后,官兵们都说这次多亏任文伟,若不及时发现,如果车辆静电装置和路面磨擦产生火花,又如果焊接处彻底脱裂,后果将不堪设想,任文伟立了大功!
       “死人沟”体验生命极限
       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红柳滩到多玛。
       从红柳滩到多玛,得穿越高原反应强烈的甜水海、令人胆寒的“死人沟”,还要翻越海拔6700米的界山达坂。这380多公里的距离,在新藏线上路况最差。
       那次,五连车队为阿里军分区所属边防连队运送给养物资。6时,出发的哨音打破了高原的宁静,一串串汽车尾灯如同一条巨龙,盘绕在达坂上。中午时分,官兵们克服了一系列困难,终于拖着疲惫的身体到达“死人沟”准备吃午饭。驾驶员张云例行检查车辆时发现自己的车后桥出现问题,用工具打开后确定为后桥散架,且齿轮全部损坏,车辆不能继续行驶。
       官兵们的脸上如同当天“死人沟”的天气——阴云密布。在这种情况下,只有把拉运的物资转移到其他车上。如果在山下,这点儿活对于20来岁的小伙子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可在高原地带,尤其是“死人沟”这样的地方,连徒步行走都让人直喘粗气,何况每袋大米的重量都有100千克。
       “啥也不说,干!跟我上!”连长刘风光的话激起官兵们的斗志。大家两个人一个麻袋,轮流上阵,拼了命地扛。雪越下越大,高原反应也越来越强烈。15吨大米转移完毕,官兵们个个嘴唇乌紫、脸色铁青,瘫倒在地上,体能消耗已到了极限。刘风光命令副驾驶员狄艳君留在“死人沟”看守损坏的车,其他人员冒着大雪继续前进。路面的冰雪造成车辆行驶缓慢,到达多玛兵站时已是次日凌晨3时半。
       6天后,从阿里军分区某边防连执行完任务的车队返回“死人沟”,将损坏的车拖回叶城驻地修理厂。
       这次在“死人沟”的高强度体力劳动,有4名战士出现昏迷,幸好有多年在高原地区进行医疗保障的随队军医王志中在场,他果断采取急救措施控制病情,随后决定让排长王建民和卫生员任召龙搭乘下山的地方车辆,把战士们护送到30里外的营房医疗站急救。5天后,4名战士相继脱离危险。
       5根路桩救了3名战士
       2006年8月5日一大早,二营拉着战备物资从阿里出发前往普兰边防连。这段路况相对较好,已修通的90多公里柏油路,对于长时间在洪水、冰雪中行驶的汽车兵来说,心情格外顺畅。第二天下午卸完物资后,他们向宿营目的地狮泉河兵站方向返回。
       车队驶出普兰县大约80公里后,遇到一辆满载地方藏族同胞的农用车,冒着黑烟缓缓地在山间爬行。车队像往常一样,打开转向灯超车,前面4辆都顺利超过了,可当段生明驾驶的第五辆车即将超越时,农用车上突然掉下一个人,正好摔在了马路中间,车上的藏胞吓得大叫起来。距离太近,车速又快,情况突然,踩制动来不及了。
       段生明顾不上多想,本能地朝左边悬崖猛打几把方向盘,绕过了掉下车的藏胞,但汽车却像脱缰的野马,朝着深不见底的悬崖边上冲去。两个副驾驶员闭上眼睛,死死抱着车内的座椅,心想这回肯定完了!然而,谁也没有想到,路边的路桩竟将汽车“拦”了下来!看着路边斜躺的5根路桩,刚才还机智镇定的段生明一屁股瘫在地上,半天也没起来……
       藏北高原湛蓝的天空在夕阳的余晖下格外美丽。看着藏胞惊恐的眼神和路边撞断的路桩,在场的官兵相拥着,眼泪悄然滑落。
       “有一条路通天边,有一群人行车在高原,你与死神决战,让生命的运输线伸延,伸延在世界屋脊的山巅……”这首《西线汽车兵之歌》,是汽车兵战斗岗位的真实写照,唱出了“昆仑铁骑”的豪迈情怀。
       (任苒摘自2008年3月18日《中国国防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