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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索]黑火的生与死
作者:程起骏

《青年文摘(红版)》 2008年 第0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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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57年初,我被派到青海省都兰县五区赛什克村驻队。村支部书记罗洪安排我住在尕赵爷家。
       那天老罗提着我的行李卷,快到庄廊门前时,我从半掩的柴门中,看见一只被拴着的大藏狗突地跳起,像一团黑旋风般地向我们扑来。我长这么大,从没见过世上还有如此长相的狗,它的身量足有一岁牛犊那么大。头大肩隆。一身黑得发亮的长毛,脖项上却披着一圈厚厚的褐黄色卷毛,它简直就是一头发疯了的雄狮!两只眼睛不断地向我喷射着冷酷、凶猛、仇恨的光焰,那满嘴白森森的钢牙,更叫人发怵。
       此时,主人从房里出来了。尕赵爷年过60 ,短小壮实。他一边让我们进屋子,一边在狗头上轻轻拍打了两下,狗低沉地吠叫着卧在了地上。那凶巴巴的眼神却还盯着我不依不饶。
       老罗交代了几句就走了。当晚,尕赵爷的老伴煮了一锅半风干的山羊肉为我接风。我发现这一家的吃饭规矩很不一般。吃饭前,先用一只蓝边中碗舀出一碗饭,放在锅台上,等温透了,由尕赵爷的老伴端出去倒在狗食盆中。这与狗向来只食残羹剩饭的习俗大不一样。也许老奶奶已察觉到了我那好奇和诧异的眼神,便说:“这狗两次救了我老伴儿的命,我们给它养老也算是个报答。”
       后来我总算从尕赵爷那儿大致弄清了他与这条狗之间的特殊感情。
       中年时的尕赵爷麻利勤快,给湟源县一位姓马的大藏客当伙计,人们都叫他尕赵。一次商队宿营在纳木错湖畔,尕赵去放牧驮牛,在湖边的乱石堆中发现了一只一个月大的藏狗。那狗很有灵气的小眼睛直直盯着尕赵。只一眼,尕赵的心就软下了,他把小藏狗揣在了怀里。这藏狗,按现在时兴的说法就叫藏獒。但没有一个大家都认可的名字。
       在尕赵的细心照料下,这狗长得很快,它的本事也随着身板的成长表现出来。在商队里它只听尕赵的使唤。
       那是初冬的一个傍晚,商队宿营在无边的雪地里,到后半夜突然遭到了一群豺狗的包围。豺狗比狼更凶残、狡猾、冷酷。它们是集群作战的能手,达不到目的决不罢休!
       面对如此的对手,马掌柜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他沉着地指挥着有枪的伙计们躲在货驮子后面放排枪,每放一次排枪总有几只豺狗被打翻在地。但饥肠辘辘的豺狗包围圈越来越小。等到马掌柜的盒子炮打光了最后一粒子弹时,豺狗的包围圈也只有几十步了,这时大家才看清,包围圈的最外面蹲着一只大豺狗,那可能就是传说中的豺王。
       便能够为自己的工作提供一些有用的情报资料。
       他摇摇头,从背包里拿出一些照片给我看。全部是在悲惨的战场。巴以冲突,巴勒斯坦人被以色列的炸弹炸得血肉横飞,照片的最近处,安静地躺着一个失去头颅和臂膀的尸体。而另外一些照片上,一群外国人放肆狰狞地笑着,他们的脚践踏着地上的死者,得意非常。
       “我不停地在这些地方游走,”查理低声说,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每到一个地方,这些人为的灾难都在提醒我。有些时候,科学真像一场灾难,而它掌握在我们这些人的手中,或者我们会因为自己要取得突破和荣誉,去尝试一些能带来更大灾难的东西。这种想法让每个科学家都热血沸腾,蠢蠢欲动。所以我只能依靠不断地利用假期来温习这些别人不愿意看到的东西来警告自己,不能再当灾难的帮凶。我和我的几个伙伴每次看到我带回去的照片的时候,就内心战栗。我们不知道自己所发明的东西什么时候会需要自己的家人去恐惧地面对。”说到这里,查理平静地说:“几年来,我在灾难里游走, 就是想让我们发明的武器只会影响人的行动能力,而不是致人死亡。我能做的只有这些。”
       也许查理只不过是个杞人忧天,或者说是在美国武器研究界寂寂无名的小人物;也许他这种态度让他难以在事业上有所突破,最终流于平庸;也许,查理永远难以得到诺贝尔物理学奖的青睐,但是他在我心目中的位置,却不亚于任何一个取得了巨大成就的科学工作者。因为当我们人类面对科学的时候,不仅需要虔诚,也需要一些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