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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苑]高高的白桦树
作者:[俄]尼·阿尔丘哈娃

《青年文摘(红版)》 2007年 第0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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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译:林静
       一
       “喂,你——阿辽沙,”伏洛佳叫道,“你这个人呀,我看是爬不上这棵白桦树的——你还嫩着哩!”
       “我能爬上去的,”阿辽沙皱着眉说,“但是大人们不准我爬树。妈妈说,爬下来比爬上去还难。”
       “呀,你妈就是娇惯你!”
       伏洛佳甩掉鞋子,一下子就跳上门边那树桩,接着手脚并用,抱住白桦树干就往上爬。
       阿辽沙羡慕地望着他。只有树顶上才长有绿色、蓬松的枝叶——似乎就在云彩之下。树身几乎是光滑的,上边很少有凸出的部分和朽枝。树干分权处离地很高——雪白的树身笔直、匀称地直冲云霄。
       伏洛佳已经爬到分杈处了,他坐在那儿晃动着脚。
       “上我这儿来吧,娇生惯养的小子!”他不住口地戏弄着,“这不是明摆着的吗——光有树干,没有树杈你就爬不上来啦!害怕了吗?”
       “胡说!”阿辽沙忍不住回敬了一句,“我爬竿也能爬到一半呢。”
       “为什么不往上爬呢?还是妈妈不准吗?”
       阿辽沙感到委屈,他走到院子远远的一角。
       伏洛佳在白桦树上又呆了一会儿,可是已没有对象可以戏弄了。他又不敢顺着这光滑的树干继续往上爬。于是,他爬下树,回家去了。
       二
       园子里只剩下阿辽沙一人,他又一次走近了那高高的白桦树。小路上空无人迹。他爬上树。紧紧抓住每个树节,每条树枝。树干的底部太粗了,阿辽沙的脚搂不过来。
       “他倒好,腿长!”他生气地想,“不过不管怎样,我要比他爬得高!”
       他越爬越高。树干倒并不像从地面看上去那么光滑,他的手能够揪住一些东西,他的脚也有安放的地方。
       不远了,还差一点儿——他就要爬到分权处了——在那儿他可以歇一口气。
       一切顺利。阿辽沙已经高高地端坐着,就像刚才伏洛佳那样子。但一直坐着不行,趁现在什么人也没有,应该试试爬到最高处。阿辽沙站起身往上瞅了一眼:右边的分枝比左边的高。阿辽沙选择了右边的。他像爬竿似的手脚并用直往上爬去。
       “一点儿也不难!”他咬紧牙齿说,“并不可怕嘛!”
       从上往下看可美了——别墅的房顶,园子里的树木从这里看显得那样矮小,那样轻柔,脚下的大地往远处伸展、开阔。园子的后面有一条沟,而农田和树林就在沟的后面。在郊区,远处的砖瓦厂里竖起一根根烟囱。
       阿辽沙刚刚爬到白桦树高处的第一根绿枝。这时,他觉得异常闷热。他感到一阵头晕。
       “呀!”他嚷了起来,“哎哟!”
       三
       妈妈肩上搭着毛巾,站在厨房里正洗最后一只碗。突然,敞开着的窗户中出现了伏洛佳惊恐的脸。
       “齐娜婶婶!齐娜婶婶!”他叫道。
       “什么事?”
       “你们的阿辽沙爬到那棵高高的白桦树上去了!他会摔下来的!”
       碗从妈妈手中滑了下来,带着响声跌落在地板上。
       “哪一棵白桦?”
       “高高的那棵——就在篱笆门外边。”
       妈妈急忙穿过凉台,直向篱笆门奔去。
       “他在哪儿?”
       “就在那儿——就在白桦树上!”
       妈妈看了看白色的树干——阿辽沙不在分杈的地方,而在树顶。
       她用眼丈量着阿辽沙离地面的距离。她的脸变得如同这株笔直的白桦树皮一样苍白。
       “阿辽沙,你发疯了?”伏洛佳说。
       “别出声!”妈妈的话很轻,然而十分严肃,“你回家去吧。”
       她走近白桦树。“怎么样,阿辽沙,”她问,“上面好玩吗?”
       阿辽沙感到惊讶——妈妈并没有生气,她的声调既安详又温柔。
       “好玩,”他说,“只是我很热,妈妈。”
       “不要紧的,”她说,“坐一坐,休息一下,再爬下来吧。只是不用慌,轻轻地……休息好了吗?”
       “休息好了。”
       “那么就下来吧。勇敢些。”
       阿辽沙抓住树枝,在找放脚的地方。
       这时候,小路上出现了一个手挎篮子的陌生人。显然,这是个来乡间别墅消夏的人。他听到了声音,向上望了望,接着用既害怕又生气的声调喊叫起来:
       “你这捣蛋鬼——你爬到那儿去干吗?马上爬下来!你会摔死的!”
       阿辽沙哆嗦起来。他笨拙地把脚放在一根枯树枝上。树枝咔嚓一声断了,往下掉在妈妈的脚边。
       “沉住气,阿辽沙,”妈妈说,“把脚踩在下边的那根树枝上。”
       然后她转向消夏的人:“别担心——他爬树可拿手了!他是好样的!”
       阿辽沙小巧的身影慢慢地向下移动着。
       爬下来确实比爬上去要艰难得多。阿辽沙累了,但树下站着镇静又充满自信的妈妈。她给他提供各种各样的建议,说着一些亲切的鼓励话。离地面越来越近了,现在已望不见沟后边的田野和工厂的烟囱了。阿辽沙已爬到了分杈的地方了。
       “休息一下,”妈妈说,“真行!喏,现在把脚放在这根树枝上……不,不是那根——那是根枯枝,就在这儿,靠右一点儿……对,对。不要慌。”
       离地面很近很近了。阿辽沙用手悬挂在树枝上,挺直了身子,一下子跳在那高高的树桩上——他的冒险也是从这里开始的。
       他站着,脸红心跳,发抖的双手正拍打着白桦树皮留在膝部的白色粉末。
       陌生人摇了摇头,说:“哦,将来会成为一名跳伞队员的!”
       而妈妈抱住儿子那细细的、晒黑了的、擦破皮的脚,轻声说:
       “阿辽沙,答应妈妈,以后再也不这样使我心惊肉跳了。”
       突然她大声哭了起来。她呜咽着,头也不回地向家的方向飞奔而去。
       阿辽沙发窘了,他手足无措地跟着她跑。
       最后,他肩并肩地和妈妈坐在沟边的斜坡上,握住她的手,抚摸着她:“妈妈,请安静下来。我再也不会爬得那么高了——我还没长大呀,安静下来吧!”
       他是第一次看见妈妈是怎么哭的。
       (曾学云摘自《海外文摘》2006年第1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