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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野]清朝外交官的巴黎印象
作者:佚名

《青年文摘(红版)》 2007年 第0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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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映虹 编译
       缩小的万国博览会
       在中国,我们的工业是以家庭为单位小规模进行的,它的运作较为自由,产品从来不是一模一样的,而具有鲜明的个体特征。同样,我们的商业还在以古老的小规模进行:每人出售自己的特产和自己最懂行的商品。
       所以,当有人跟我说起巴黎的百货公司时,可想而知我是多么吃惊。
       有一天,我和一个朋友一道去参观这些缩小的万国博览会中的一个。人们所能想象到的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聚集在那里:从法国制造的线到土耳其地毯和中国草席;从克里希(巴黎西北郊区小城)的普通玻璃到威尼斯的水晶玻璃。还有棉麻布制品、服装、马鞭、家具、首饰、书籍、床上用品。
       我忘记告诉诸位,我的向导还带上了他六七岁的儿子。小男孩在店里免费得到一个漂亮的薄膜气球,上面有一个神气活现羽毛鲜艳的鸟儿。朋友告诉我这是“广告”。
       “什么是广告?”
       “一般来说,就是一切可以招徕顾客的办法。再说,做广告的方法不计其数:招贴、告示、寄送商品目录、礼物和半礼物。”
       “半礼物?”
       “对,半礼物。你看,比方说这里有一幅丝绸,它的价格是4法郎一米,但商店以一法郎一米的价格卖给你。不要急,商店并不吃亏。它用左手给你的,自然会用右手收回来。正因为你从一件商品上得到实惠,你就会放手买另外50样东西,从这些物品上店员赚回了100倍的给你的好处。”
       “那么,有人给你气球,那些卖气球的人该怎么办呢?”
       “他们就不卖了,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这是一个被扼杀的职业。”我不禁对这些可怜人产生了怜悯之情,由于这个令人愉快的新发明,他们的整个行业都被毁掉了。
       “你说得对,”我的同伴接着说,“大商业摧毁小商业,不仅靠它送出去的东西,也靠它出售的东西。它手中有大量资本,可以用低价大量采购,然后用便宜的价格出售,所以小本生意不可能与它竞争。人们必然会选择便宜的商品,他们所惋惜的破产正是由他们一手造成的。”
       “你知道吗,这幅前景对欧洲大多数老百姓的未来而言是令人不安的。成千上万破产的弱者将会变成什么样?”
       “我一无所知。遥远的未来藏在面纱后面,没有人能够揭开。在中国,你们直到现在还得以幸免,但终有一天会轮到你们的。”
       “目前,孔子的国度还是幸运的,还尚未经历生存之战和弱肉强食,也没有大工业和百货公司!”
       交易所的财富之战
       在一个大广场中央,开了很多扇门的铁栅栏围着一个高高的庙宇,就像古代希腊人常常用来供奉他们神灵的那样。
       柱廊以及庙宇内人声鼎沸。古怪的称呼、喊声、叫骂声混杂在一起,参观者的耳朵不习惯这个特殊的环境,被吵得晕头转向。
       这就是交易所。在这里,人们买卖各种各样的物品,但为了交易的方便,物品被变成了各种名目和各种颜色的纸张。
       在大楼内部有一个圆圈,并不是谁想进去就可以进去。这是证券经纪人专用的场地,根据法律规定,一切买卖经过他们之手就算成交。
       他们在各自的位置上。战斗已经打响,他们激烈地指手画脚,喊叫一些奇奇怪怪的词语,我听不明白,时时刻刻担心他们要动起手来。
       但事情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原来这些好斗者们大喊大叫和用铅笔在簿子上写写画画,不是在进行冒险战争,而是在进行财富之战。场外证券经纪人不被允许进入圆圈,而那里才是真正的舞台,他们只好到外面的柱廊下开战。场外证券经纪人是场内证券经纪人的死敌,后者享有特权,前者在某些情况下必须经他们之手。
       来到交易所时,我还天真地以为人们来这里是用现金买卖证券。对于现款交易而言的确如此,在这类交易中,一方拿出证券,另一方用现金付款。但所谓期货交易则完全是另一码事。在这类交易中,一方出售他根本没有的证券,另一方则用他根本没有的钱来付款。
       无论这个定义显得多么奇怪,但它却是千真万确的。
       原来,在期货交易中,卖方按当日行情的卖价出售股票和债券,但需在一定期限后才交货。在此期间,证券有涨有跌。如果跌,卖家赚;如果涨,卖家亏。无论哪一种情况,成交日和交货日之间证券行情的差价,就是赢利或者亏损。
       可见,这完全是一场碰运气的赌博。但是,假如没有一帮有手腕的人来改变运气,就根本不会有碰运气的赌博,因此,往往有人使出各种各样的招数,造成毫无正常理由的行情涨落。
       在圆圈里进行交易的证券被登记在一份清单上,叫作股市牌价。证券经纪人不愿代理的证券则留在银行家手中,被登记在另一份清单上,叫做银行牌价。人们难以想象这些天天被人们交易的纸片,意味着能产生多少位亿万富翁。铁路、国债、运河、矿山、肉店、餐馆、报纸,一切都在以小纸片的形式买进卖出,这种印刷的小纸片上面有各式各样漂亮的印花。
       在所有这些证券中,一大部分只能进行严肃的交易,也就是说现金交易。相反,另外一些是投机所钟情的对象,会引起激烈的赌博。一天之内、一个小时之内、一分钟之内,同一个股票可以像发疯的天平一样摆动,涨、跌、再涨、再跌,在这个可怕的金钱战场上,少数人致富,多数人破产。由电报传来的一个假消息,经过报章的传播,或者人们口耳相传,瞬息之间就可以转移数以亿计的资金。战争威胁、收成状况、官方决定、罢工、选举,一切都会对股市产生影响,财富的价值就像气压计上的水银一样瞬息万变……但往往也是靠不住的。
       宽阔的台阶左边有电报和电话,在一个专门的大厅里还有长途电话,便于财富斗士们随时与法国以及几个邻国的工商业大城市联络。在交易所开市期间要打通电话殊非易事,电话间里人满为患,不管发财还是破产,人人都想利用这个奇妙的工具,将声音如闪电般迅速地传送到远方。
       我们走下来。在柱廊下面和台阶上,驻扎着财经新闻的记者,他们是特别机构或者是报纸的财经简报的撰稿人。他们在那里得到即将打响的战役口令,决定针对哪些证券开火,又该向读者推荐哪些股票,而读者买进卖出时,也习惯于听从自己所喜欢的报纸的建议。
       科学威力的最好展示
       从前我对欧洲新闻界的了解仅仅限于我阅读的几种报纸,直到有朋友建议我去参观一个机构,在那里,现代工业催生了这些公众舆论的强大动力。
       我们在一条中等宽度的街上停下来,面前是一幢大楼,与其说像工厂,不如说更像宫殿,像一位百万富翁的宅邸。一卷卷巨大的白纸竖立在人行道上,等待进入车间里,变成裁剪、折叠和印刷过的纸张。
       这时,编辑部秘书来找到我们。“这期报纸已经差不多编好了,”他对我们说,“如果你们愿意跟我一起下楼去印刷厂,我想你们会对看到的东西感兴趣的。”
       于是我们跟着这位向导,沿着一道窄窄的旋转楼梯下去,车间里的全体职员都在紧张地工作。他们的眼睛盯着裁成小纸条的稿子,与此同时,右手从盛放字母的格子到左手上的手盘之间,以极其均匀的速度和像智能机器一样的精确来回运动。这一切都在寂静无声中进行,可以感觉到人人全神贯注,只有隔壁大厅里的蒸汽机,不时轰轰响几下,让人感觉到它的存在。
       我去观看排版和出清样。现在,人们开始收紧装版盘,随即送去制版。然后,一些金属半圆柱被放到轮转印刷机的滚筒上,机器启动了。
       纸像一条鳗鱼似的在印版之间滑动。上上下下、卷曲、翻转,它的动作如此灵敏,仿佛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最后,无数根针扎在纸张上,将它分割成纸片,纸片一次8张,分别从印刷机的两侧落到一张巨手般的铁丝网上。它们抬起又放下,从木板上一下子抓起16张报纸,如此周而复始。
       我相信,没有别的工具能更好地显示现代工业的巨大威力。我自问,我们中国人早在几千年前发明的印刷术,如何能够在几百年前才发明印刷机的欧洲得到如此令人惊叹的发展。我想,所有这些奇迹的发生,全靠一个天才观察到这个不起眼的事实:那就是在他眼前沸腾的水,掀起了水壶的盖子。我明白人类历史从此开始了一个新纪元,科学最终拥有了全世界。
       (韩彦彬摘自2006年9月22日《文汇报》,洪钟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