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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索]我和服务犬托比的故事
作者:刘宇婷

《青年文摘(红版)》 2006年 第1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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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东西在拨弄我的脸,又湿又冷。“别这样,托比。”我迷迷糊糊地咕哝着,把狗鼻子推开,翻了个身。我刚要进入梦乡,又被咬住了袖子。“托比,别这样!”我呵斥道。它砰地跳下床,不一会儿便打起了响亮的呼噜。我对这点儿噪音已经不以为然了,极度困乏的我总算可以一个人好好睡上一觉了……
       我的意识开始模糊,这时,有什么东西在拽我的脚。又怎么了?我努力睁开惺忪的睡眼,只见托比正卖力地脱我的袜子!我拿臂肘支开它,对它怒目而视。它则昂着脑袋嘲弄似的瞧着我。闹钟还没响,才清晨5点,我的确计划早点起床去看医生,可也不用这么早啊!这只倒霉的狗什么时候才能学得聪明一点?
       几周来,我的服务犬托比每晚都不停地弄醒我。不止一次两次,而是接二连三,没完没了。我都记不清最后一次享受完整的睡眠是哪天的事了。天知道,我多需要好好休息休息呀!脑瘫和多样硬化症折磨得我日渐衰弱。如果我的老狗法利还在,兴许我能应付目前的生活,可是托比?迄今为止,它学会的全部本领就是取拖鞋。什么服务犬!我需要的服务比这多得多!
       老狗法利是一种取物犬,它和我做伴之前只接受了简单的培训。虽然我没有训犬的经验,但聪明的法利很快就学会了各种本领:取购物袋,递电话机,从冰箱里取饮料,把衣物从甩干机里拿出来,帮我从轮椅上站起身,在我走路摇晃时将我扶稳……我们还一起帮助其他残疾人训练他们的服务犬。我的法利是最棒的服务犬,是上帝对我诚心祈祷的回应。
       几个月前,法利的死让我难过极了。这世上还有哪条狗能比得上它?但是我心里清楚,要想继续独立生活下去,就必须有一条新的服务犬。于是,我去了养狗场。当我一眼发现一只正在奔跑的取物犬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它和法利长得一模一样!修长的四肢,微红的皮毛,一切的一切。犬场的主人说,它的名字叫托比。
       我领着托比在砂石路上试遛了一回,这种路面需要我加倍小心。托比似乎察觉到了我的不便,慢慢地小心翼翼地跟着我。这狗性情不错,我暗喜。唯一的缺点是:一只服务犬最好在两岁前就接受全面的训练,而托比已经4岁了。
       可是托比和法利实在像得离奇……说不定它是上苍对我的又一次恩赐呢。我肯定能把它调教得像法利一样出色,我自信对训练服务犬还是有一套的。
       我把托比领回家。它进门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在各个房间里狂奔乱窜。“停!”我发号施令。它站住,看着我,然后一下子跳起来从狗门逃到后院去了。
       托比生下来就住在户外的狗窝里,它需要时间来适应室内的生活,只是我没料到竟需要那么长的时间!每样东西都令它惊恐。电话铃一响,它就哀嚎着抖缩在墙角,甩干机一转,它就赶紧往毯子底下钻;邮递员一敲门,它会一蹦三尺高,狂吠不止。
       托比唯一出众的才华似乎就是打瞌睡。它经常在训练过程中就迷糊过去。那天,整个一上午,我把网球在地上滚来滚去,“取回来。”我命令它。有时托比会叼住球,却怎么也不肯还给我。难道取物犬不是天生就会取物的吗?!我决定试试更柔软的东西,也许那会相对容易些。我把一只绒毛拖鞋扔到它旁边。“托比,把拖鞋取来。”托比压根儿不理鞋子,径直踱过来,把头搭在我腿上,打起了哈欠。“去,”我轻轻推开它的脑袋,“把拖鞋拿来。”托比干脆在我脚下蜷起身子,打起了盹。
       我心里有什么东西崩溃了。我扯足嗓门大吼:“托比!”它猛地惊醒,目视我。我压低身形冲它喊:“这是一只拖鞋!”然后我把鞋塞进它嘴里,“当初我真是瞎了眼,怎么选中了你!”说完我起身跌跌撞撞地走进卫生间,用力摔上门。
       我望着镜中的自己,苍白而憔悴。病痛的煎熬令我一天比一天虚弱。狗是不会对愤怒作出良好反应的,我提醒自己,你必须再尝试和托比相处,你已经没有精力重新训练一只狗了。
       我打开门,托比还坐在原地一动没动,嘴里仍叼着那只拖鞋!我哭笑不得地说:“放下,”它立刻从命,“真是条好狗!”我拍拍它的头。那天剩下的时间里,它一直欢欢喜喜地给我取拖鞋。
       然而,这就是托比两个月训练的全部成果。我无法指望它帮我应付日常生活,更别提紧急状况了。事实上,我什么也指望不上它,除了每晚被它不厌其烦地弄醒。
       我受够了!我从床上坐起来,瞪着这条所谓的“服务犬”。它正四肢摊开、舒舒服服地躺在地板上,看起来很满意自己又成功地搅乱了主人的一宿好觉。上帝,你不会送这样的狗给我吧!
       我把脚伸进拖鞋站了起来。反正睡不着了,不妨早些准备去看我的医生吧。医生把我领进诊室时关切地问:“你还好吗,布兰达?你看起来很疲倦。”
       “那是因为我睡不了觉。”
       “为什么?”
       我把托比的难题和盘托出。医生听了我的肺音,又检查了我的鼻腔和咽喉说:“托比弄醒你也许是好事。”
       “好事?”
       “你有睡眠呼吸暂停症的迹象。患这种病的人常常在夜间突然停止呼吸。如果抢救不及时,可能导致中风或心脏病发作。”她为我预定了下周的夜诊。
       夜诊病房与控制室相连,那里有医生对我的睡眠进行监控。护士在我的头、胸和双腿粘上了电极。若是以往,这肯定会影响我的睡眠,但现在我已累得顾不了那么多了。我仰面倒在床上,托比蜷在近旁的地上,由于它是服务犬,医院允许它留下来。
       像往常一样,这一夜它几乎没让我合眼。它不时地舔我的手或是把鼻息喷到我脸上。这只狗真是无药可救了。
       第二天我带着托比去取睡眠测试结果时,医生说:“看来我的怀疑得到了证实,在夜间你每隔15分钟就会停止呼吸,而你的狗每次都会唤醒你。”
       一切就这样水落石出!怪不得可怜的托比这么爱打瞌睡。为了救主人的命它累坏了!它是具有非凡才能的服务犬,当主人发病或心脏猝死时,它能敏锐地感知并发出警告。
       看着在椅子边打盹的托比,我俯身怜爱地抚摩它的耳毛,它睁开眼,站了起来。“不,你休息吧,托比,你该休息了。”我轻声说,“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我会理解宽容你,就像你一直宽容我一样,我保证。”
       托比舔舔我的手,躺下了。
       医生为我配备了一套氧气管,以确保我睡眠时能有规律地呼吸。现在托比只在氧气管脱落时才会弄醒我。令人大为惊奇的是,一旦我们都获得了充足的睡眠,训练课程也进展神速。托比很快胜任了法利会做的所有工作。近来,我和托比也开始帮助残疾人士训练他们的服务犬了。托比喜欢表演如何从冰箱里拿饮料,如何拎购物袋,当然还有取拖鞋。我的托比是名副其实的服务犬,是一个真正应验了的祷告。起初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多么需要它,而今却再也离不开它了。
       (湘湘摘自2006年8月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