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忐忑不安地把成绩单递给了父亲。看着父亲的脸色愈来愈暗，他就像秋风中的一根枯草，瑟瑟地抖做一团。他把求助的目光投向母亲，可只看到母亲低头做着针线，满脸不安的神色。他知道母亲害怕父亲，就像小绵羊害怕大灰狼一样。特别是在父亲暴躁的时候，母亲更显得无助。
“看看你到底在学校干了些什么?干脆别学了!”出乎他的意料，父亲没有像往日那样怒吼，却猛地拉过他的书包，一下子将满包东西扔在地上。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紧张得大气也不敢出，他只是希望发生一个奇迹，让那个东西一下子消失掉，不然……他紧闭双眼，等待即将来临的暴风雨。
“儿子，这是你给妈买的手套吧?怎么装在书包里，也不给我呢?”他猛地听到了母亲那温柔而充满惊喜的声音。他吃惊地睁开眼一看，母亲正拿着那双从书包里飞出来的手套摩挲着。
听了母亲的话，父亲满是怒火的脸色缓和了许多。
“哦，我……我忘了给您了。妈，您看合适不?”情急之下，他随机应变撒起谎来。虽然他是答应母亲要从城里给她买双手套的，可为了心中的那个她，他早已将母亲的手套忘到了脑后。
母亲满脸喜色地展开手套戴起来。
突然，他想起那手套里有一个他精心设计的小纸片，刚放松的心又高悬起来。就在母亲戴手套的时候，那个精致的小纸片竟然飘飘悠悠地掉下来了。母亲瞥他一眼，满脸惊喜地拾起纸片，看着看着竟泪光闪闪：“儿子，你长大了，懂得疼妈了。这么多年，是第一次送妈妈生日礼物呢。”他心里一惊，母亲的生日！虽然母亲每年都给他过生日，可母亲的生日他却从未想过。还好，那纸片上写着的话美好而蒙，正好可以以假乱真，怪不得母亲都感动得哭了，那上面写着：送给我最亲爱的人——让温暖永远伴随着你……
“妈，祝您生日快乐！”他走上前去，拉住母亲的手说。一旁的父亲渐渐露出了满脸欣慰的神色。
“算了吧，今天就看在你妈的面子上，她过生日，我就不再说成绩的事了。下次，下次再考成这样，你就回来跟我们一起务农算了，都十七岁的人了。你看，你看你妈的这双手像个啥？”父亲说着，上前推开他，取下母亲刚戴上的新手套。母亲那双满是茧疤和裂口的手就呈现在他面前，像冬日里皲裂的松树皮。看着，他的泪就缓缓地下来了。
“考不考得上大学没关系，反正你是在为自己奔前途，只是，只是你该懂事了，别拿着父母的血汗钱去混日子!”留下那句话，父亲忧郁地离去。
看父亲走远了，母亲才静静地走上前，轻轻地替他擦去满脸的泪水，将那手套塞到他怀里说：“明天到学校，把手套给那姑娘吧。”他吃惊地望着母亲，看到母亲满脸的忧郁，他羞愧万分，泪水不可抑制地再次涌出来：“妈，我对不起您！您打我吧！”
母亲摸着他的头，半晌，叹口气，说：“孩子，妈只能帮你到这份儿上了，可你的前程妈妈帮不了你……”“妈，您别说了，我知道错了。这手套我就送给您吧！这次儿子是真心的，真诚地祝您生日快乐！”说完，他轻轻地将手套戴在了母亲的手上。
母亲看看那漂亮的手套，再望望面前挺拔的儿子，笑了，眼里满是泪水……
（尤海摘自《年轻人·中学生读本》，马建刚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