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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野]我在法国养奶牛
作者:米 煦

《青年文摘(红版)》 2005年 第0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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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遛牛
       法国政府很重视畜牧业,养牛也不是随随便便的,还得拿“养牛资格证”。通过资格考试不难,可是法国政府根据欧盟指令颁布的《动物福利保护法》却让我们觉得匪夷所思。
       尽管仍没弄懂人类的权利和养奶牛之间的逻辑关系,我和罗森还是频频点头,并赶紧在一张自愿遵守《动物福利保护法》的声明上签了字。费尔迪先生很高兴地将文件收了起来,然后和我们握手:“过一阵子我将去看望你们的奶牛!”
       养牛场开张没几天,费尔迪果然来了。最终,费尔迪神情严肃地将一份鉴定书交给了我们。只见上面写着:侵犯了小奶牛“表达所有自然行为的自由”的权利,限期改正。费尔迪一本正经地对我们说:“你们的牛栏太高了,阻碍了它们的视线;还有,你们应该在牛栏外面种植一些花草,让它们感觉在自然中一样;当然最重要的是你们应该每天按时带它们出去散步,它们不喜欢被囚禁!”
       带牛散步?我只听说遛狗遛猫,还真没听说过“遛牛”呢!此后,我们和雇工们每天将奶牛分批带出去散步。奶牛恃宠而娇,变得越来越自由散漫,并且不听吆喝了。
        “奶牛心理学”
       这天,我们正在农场里忙活,一个叫德西的年轻人找上门来。他称自己是修蹄工,毛遂自荐要为我们的奶牛修蹄子,我赶紧一口回绝:“我们的奶牛不需要修蹄子!”
       然而,我万万没想到自己又惹了麻烦。3天后,费尔迪来了。他说有人举报我们侵害了奶牛“免受身体不适的自由”的权利。
       “很遗憾,有人检举你们没有及时给奶牛修蹄子,现在事实确凿,我正式给予警告,你们务必改正!”
       “可恶的德西!”我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不出我所料,费尔迪走了没多久,德西就再次登门。
       一进来就继续向我介绍给奶牛修蹄子的好处:“要知道,奶牛从睡卧状态转为站立时往往不自觉地用蹄子踢擦乳头,挤奶过度时乳头即会糜烂,容易造成乳头感染。因此,定时修蹄子对提高奶牛的产奶量很重要。”
       我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认真负责的修蹄工。只见他麻利地做着准备工作,同时继续给我和罗森上课:“为奶牛修蹄子是一项要求严格的工作。如果刀片削掉了太多的蹄子,那么奶牛就会严重受伤,只能进肉类加工厂了。”
       他开始全神贯注地干活。德西还不停地对着奶牛念念有词,似乎在安抚它们,我好奇地问:“难道奶牛听得懂你的话吗?”
       德西回答说,奶牛们憎恨被倾斜着捆绑在修蹄机上,不过,如果奶牛被捆绑倾斜的角度不超过80度,并且边修蹄边轻声细语地对它们说话,它们往往会很合作。最后,德西骄傲地总结说:“这可是动物心理学!”我和罗森愣了:真没想到法兰西的奶牛已被养到了动物心理学的高度。
        “奶牛抑郁症”
       几个月后的一天,我们得知布列塔尼首府雷恩将举办一场奶牛选美比赛。
       我兴奋地和罗森商量了一番,决定参加优雅奶牛公主的角逐。我们农场里有一头叫“蒙娜丽莎”的荷斯坦奶牛,背腰肌肉发达,臀部丰满,我们都志在必得。
       第二天一早,我将“蒙娜丽莎”的照片和资料认真地打印好传真给大赛组委会。获得参赛资格后,所有的奶牛选手还必须接受体检。吃过晚饭,我租了个货车,装上“蒙娜丽莎”,连夜将它带到了雷恩。天亮的时候,我已经在组委会楼前等着他们给“蒙娜丽莎”进行赛前体检了。看着“蒙娜丽莎”一项项地接受他们的检查,我心里暗自盘算:如果我的“蒙娜丽莎”这次拿了冠军,我就可以用奖金再去买几头小牛了!
       这时组委会的一位工作人员走了过来,他首先自我介绍说叫拉伯雷,然后问我:“夫人,请问您的奶牛是不是第一次出远门啊?”我说是啊,他接着问:“你们在途中是不是没有休息过?”这是在考验“蒙娜丽莎”的体力呢,我赶紧回答说:“是啊,它的身体很棒,我们一刻不停就是为了早点参加体检。”
       可是没想到拉伯雷的脸色一下子变了,他很不高兴地对我说:“既然这头奶牛是第一次出远门,心理上会有不适应,而且还是长途跋涉,您应该按时为它供应水和食物,并要给它放一些音乐,陪它聊聊天,以缓解它的疲劳和不适。”
       我目瞪口呆,不知如何接话。他接着说:“显然,您并没有这样做,对吗?”我非常窘迫。可是这位“奶牛卫士”并不同情我,他说:“我认为您虐待了奶牛,使它处于恐惧和痛苦中。所以,它不适合再参加消耗体力的比赛,它需要的是休息!你们如果一意孤行,将严重违反《动物福利保护法》,会遭到起诉的!”我们不敢再申辩,连连向拉伯雷认错,然后放弃这次比赛,灰溜溜地带着我那“有思想”的奶牛回家了。
       回到养牛场后,我发现家里已经怀孕的几头母牛不知怎么都病恹恹的,几天后竟先后流产了。
       正当我和罗森愁得茶不思饭不想的时候,费尔迪又来了,不用猜他一定是听说农场的奶牛流产了,来告我们虐待奶牛的。然而出人意料的是,他并没有指责我们,反而一个劲儿地安慰我俩:“我知道你们对奶牛照顾得很周到,现在出现这种情况我们也有责任,我们一定会帮助你们的!”
       我一下子糊涂了,难道他不是来找我麻烦的?原来,动物福利保护局的官员们已经对附近方圆1公里的地方进行了走访考察,最后得出结论:导致奶牛流产的真正原因是离我们农场不远的小镇上新开了一家酒吧,开张那天大放烟花爆竹以示庆祝。由于爆竹爆炸时的声音太大,加上烟花的火光太刺眼,使怀孕后非常敏感的母牛受惊,从而使得它们呼吸和心跳加快,造成流产。费尔迪建议我们向法院起诉酒吧老板。
       由于有动物福利保护局的支持,我们打赢了这场奶牛流产官司。尽管心不甘情不愿,酒吧老板只能自认倒霉,赔给我们一大笔钱,作为“3头母牛的身心损失费和至少3只牛犊的生命夭折费”。这笔钱可大大超过了奶牛选美比赛的冠军奖金,足够我们再去买6头成年母奶牛了。上帝啊,我们终于尝到了在法国养奶牛的甜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