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换到繁體中文

您的位置 : 首页 > 报刊   

[文苑]口香糖疑案
作者:贝勒莫尔

《青年文摘(红版)》 2004年 第11期

  多个检索词,请用空格间隔。
       
       这件离奇的凶杀案发生在美国弗吉尼亚州的小城市坎伯兰。
       这年的元旦节热闹非凡,小城的居民们都在欢天喜地地庆祝节日。新年那天,三十三岁的果农查尔斯将要和二十八岁的格蕾丝结婚了。他们两人都结过婚又离了婚,知道结婚是怎么一回事。
       为了简单起见,我们不妨一件件地来研究这个奇案中的物证。第一件是一枚结婚戒指。
       时间是下午一点钟左右。查尔斯把一枚戒指装在口袋里,来到未婚妻格蕾丝的家门口。格蕾丝是个有钱人家的姑娘,而他只是一个农民,查尔斯心里有些紧张。他按了门铃。未来的岳母打开门,发现是他,脸上露出不满的神情。
       查尔斯小心翼翼地走进屋子,对岳母的态度和不高兴地噘着嘴的格蕾丝的妹妹一点也不在乎。
       格蕾丝见查尔斯来了,微笑着迎接他,把他带进客厅,当她看到了戒指后惊喜地叫起来,试着在手指上戴了一会儿,然后吻了未来的丈夫,把房门关上了。这意思是对家里人说,让我们安静地呆一会儿,也好彼此倾诉一些温柔话。
       这时,出现了本案的第二件物证:沙发。沙发很漂亮,丝绒的套子,放在炉子边上很暖和。然而这里却是犯罪现场。被害人查尔斯和格蕾丝安详地坐在这只沙发上。
       一个小时过去了。这期间,格蕾丝离开过客厅,又把门关上了。
       死神是在下午二点零五分至二点四十分之间降临的。当时没有人进过客厅,只有这对即将结婚的夫妇坐在沙发上。
       格蕾丝的母亲是第一见证人。当时,她觉得女儿谈情说爱的时间太长,女裁缝又在外面等了很长时间,就把客厅的门敲得咚咚响。没有反应。她继续敲门,并大声说:“是我,快开门!”
       但门里一丝动静也没有。显然格蕾丝和查尔斯对母亲的要求置之不理,他们只顾在沙发上温柔地亲吻、拥抱。这种态度令母亲十分不满。
       她使劲推着门,门终于被推开了。出现在眼前的一幕令她惊悚得说不出话来。格蕾丝和查尔斯紧紧地抱在一起,一动也不动。
       母亲走上前去,她试图把他们拉开,格蕾丝的两条手臂以慢得叫人难以忍受的速度离开了查尔斯的脖子,然后仰面倒在地上,查尔斯也跟着倒下去……
       两张面孔苍白得像纸,两人的眼睛睁开着,盯住一个地方。“死了?”死得不明不白,但看上去是在接吻中幸福地死去的。母亲顿时恐惧得尖叫起来!
       客厅里一点儿也不显得凌乱,没有可疑的地方,窗户都关着,不可能有人进来或出去。
       家里人先后都涌进了客厅,他们心慌意乱地叫来了第一位医生。医生检查了一下,肯定地说,这对未婚夫妇是在接吻时死的。他还补充了一点,这个补充在侦查的第一阶段起了决定性的作用。这就是查尔斯临死前在嚼薄荷口香糖!
       他说:“我认为他们吞服了一种液体或食物,这种液体或食物含有一种毒素,可能是氢氰酸。这种毒素发作极快,可引起呼吸中枢瘫痪。”
       医生建议马上报告警察局,要求对这两具尸体进行解剖化验。
       半个小时后,警察局局长来到现场,在客厅里迅速进行了检查,没有发现有某种食物或液体的任何痕迹,也没有发现能以某种形式带有毒药的任何杯瓶器皿。不过,他对查尔斯嘴里含有口香糖感到奇怪。
       “不能排除这样一种可能,就是这对未婚夫妇中的一个人使用这种方法达到双双自杀的目的。可能是其中一个人买了口香糖,里面放进毒药,含在嘴里嚼了之后去吻另一个人,以便把嘴里的毒素传到对方的口中……”
       警察发现在查尔斯的口袋里,除了结婚戒指外,还有一包薄荷口香糖,里面少了一片。格蕾丝的手提包里也有一包薄荷口香糖,但一片也没少。因此,这个大胆的设想成了侦查工作的出发点。
       第二天,尸体解剖发现,在两个被害人的胃里都有毒药的痕迹,但男的要比女的多得多。尽管如此,法医还是对未婚夫妇中的一个用口香糖服毒自杀的假设提出了一些疑问。他认为,男的在亲吻女的之前就死了,因此,大家认为有可能是他杀。也许有人在口香糖或别处故意放毒,而不举行婚礼对凶手有利。
       两个人的葬礼在同一天、同一时刻,但不在同一地点举行。
       双方的家属这期间第一次出现了相互猜疑的气氛。彼此都确认凶手就是对方。查尔斯的家属怀疑格蕾丝的前夫或者妹妹,而格蕾丝的家属则暗示查尔斯的父亲反对过这门婚事。有的私下说是查尔斯谋害格蕾丝,或者说是格蕾丝杀了查尔斯。
       葬礼的第二天,坎伯兰的各家报纸刊登了有关这两家人纠纷的报道。警察局对这两户人家进行了彻底的搜查。这时却出其不意地冒出了一个见证人,提供了重要线索。
       见证人是一个八岁的男孩,名叫蒂姆。他正好住在格蕾丝家的对面。他明确地对他的父亲说:“我看到那个先生和太太是看着客厅的窗子死的。”
       这句话对警察局长来说是个意外的收获。他终于能够审问一个对案情有所了解的人了。他的第一个问题是要在可能的情况下,核实这个男孩提供的证词的真实性。
       “你为什么会去看格蕾丝家客厅的窗子?”警察局长问道。
       “因为我想看他们是怎样接吻的。”蒂姆说。
       这个坦率的回答可以证明蒂姆没有撒谎。而且他还补充说道:“我看到格蕾丝的妹妹这时正好要去花园,我怕被她发现,就躲了起来。”
       经核实,蒂姆提供的这一细节是真实的。而接下来他揭发的事情使警察局长产生了对格蕾丝家属的怀疑,因为好奇的蒂姆还看到了别的一些事情。
       “我看到,”蒂姆说,“查尔斯和格蕾丝在沙发上拥抱,每个人的手里都拿着一只玻璃杯。他们旁边的地板上,有一只绿色的瓶子。医生第一个进来,他拿了杯子,把瓶子也拿走了。但这个医生不是后来进来的那个。”
       对蒂姆的证词有两种不同的看法。警察局长对此深信不疑,而检察总长却认为这男孩的话根本不足信。最后还是决定让蒂姆所说的,即第一个走进客厅的医生和控告人对质。
       案发那天,这位医生曾被警察局长正式叫去作鉴定,不过时间要晚得多。他当然一口否定了蒂姆的证词,还气得满面通红,因为蒂姆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我看见那个医生把瓶子放进了自己的口袋。”
       调查到了这个阶段,要是相信蒂姆说的是真话,就会断定这起凶杀案是格蕾丝的家属事先预谋的,这个医生是同谋。然而,在格蕾丝的家里仔仔细细地搜索了一遍后,却查不出任何确凿的证据。
       公众议论纷纷。预审工作不得不暂时停了下来。这个离奇的案件很快就传出了坎伯兰小城,传遍了弗吉尼亚州,美国各大报纸的重要位置都刊登了标题醒目的报道:
       《是谁在未婚夫的口香糖里下了毒?》、《口香糖疑案迷雾重重,很可能成为美国司法史上最著名的案例之一》……
       几个月之后,毒物学家们对这个案子提出了他们奇怪的新观点:两只猫和一只兔子。专家们说:这个房子里是否会溢出类似一氧化碳的有毒气体,才引起这对未婚夫妇的同时死亡?为了具体证实这种说法,他们把一只猫放在客厅的沙发上,关上门窗,等了三十五分钟。进屋后,那只小猫果然死了!它显然是窒息而死。
       但死因是什么呢?
       现在人们可以相信,死者并未服毒。但这也提出了一个新的问题:为什么在查尔斯和格蕾丝的胃里会有氢氰酸?
       如果在今天,我们对这个问题的解释都很清楚。但在案件发生的那个年代,人们对这些现象的了解很有限。其实,在人的唾液里,存在着少量的氢氰酸,嚼口香糖能增加唾液的分泌,并大量流入胃腔。
       因此,嚼过口香糖的查尔斯,胃里的氢氰酸要比格蕾丝来得多……
       对两具尸体的最后一次化验是由华盛顿卫生部的化学家林奇大夫做的。他的化验报告很简短,写在发给坎伯兰市检察总长的电报里:
       “化验表明室内存在煤气,两人肯定是因煤气中毒而死。”
       本来,这份报告可以平息人们的议论了。但在最后一刻,警察局里又来了个证人,把这个结论全部推翻。
       这个人是苏姗·克拉姆莱特小姐,是一个脾气有点古怪的单身女人,格蕾丝家三楼的房客。她向警方提供了如下情况:
       “当时,”苏姗说,“我偶然从格蕾丝家的窗前走过,看见查尔斯和格蕾丝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到其中一个把一只碗递给另一个。我想不起来是哪一个,但我可以肯定有这么一回事。后来我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过了一会儿,我听到格蕾丝的母亲尖叫着:天哪,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接着,又听到另一个女人叫道:多可怕呀,千万不要告诉别人……”
       这一重新引起怀疑的证词虽然来得晚了些,但却使两家又开始互相指责。
       第二年的冬天,坎伯兰天气出奇地寒冷。案情突然又有了新的进展。格蕾丝家的房子里搬进了两个新房客,就是老处女埃莉奥拉和罗莎琳小姐。
       这天晚上,住在三楼的苏姗觉得有点儿寂寞,就想到楼下的两个新邻居家里去串门。她敲了两次门,都没见门里的反应,她不由得慌张起来了。
       她叫来了左邻右舍,说服别人把门撞开。她认定客厅里又发生了一起悲剧,就急忙往里冲去。
       苏姗这次估计没有错。埃莉奥拉小姐坐在一张安乐椅里,双目紧闭,手里只拿着一只小调羹,茶杯已从手里脱落下来,打碎在地板上。罗莎琳小姐则已倒在地上,毫无知觉。
       见了眼前的一切,苏姗吓得尖声叫起来,然后不停地说:“我以前说对了,我以前说对了,凶手又回来了,凶手又回来了……”
       赶来急救的医生也是新来的。幸而他这次采取的措施与上次完全不同。他迅速把门窗打开,并叫人把两位不省人事的小姐抬到室外。一刻钟后,她们讲了经过,事情非常简单。
       凶手是火炉。火炉很现代化,烧的是煤气,考虑到看起来美观些,火炉安装在壁炉的后面,又在炉前安装了两块石板。经过仔细检查,发现一块石板上有一条小裂缝。火炉通风不好,一氧化碳就由此慢慢渗出……通风不良而产生的有毒气体大部分从壁炉的烟道中排出,于人无害,但小裂缝中漏出的煤气细流一直在同一地点、同一方向、同一高度,只要坐在距离裂缝一米、距离地面八十厘米高的地方,把门窗关紧,都会中毒死亡。但如果坐的位置再远十厘米或者再高些,就不会毫无痛苦、毫无知觉地死去。
       那天,两位新房客坐的位置正好是两年前查尔斯和格蕾丝夫妇所坐的位置。
       应该承认,她们得救的惟一原因是苏姗小姐发现得早,行动得早。这次她至少有一点说对了,就是凶手一直在这栋房子的客厅里。
       至于假证出自小孩或老小姐也并不多见。小孩想引人注目,老小姐则是闷得发慌……当然,事情要是发生在今天,大多数人都知道任何情况下胃里都存在氰化物的残迹,马上会想到是炉子漏气,也就没有必要把一只小猫当牺牲品了。
       不过,这个离奇的案件导致了一个至今依然流行于美国民间的有趣现象:那就是含着口香糖亲吻自己的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