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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长]真实年代
作者:安杰琳.汉戈

《青年文摘(红版)》 2004年 第1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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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我最后一次随家人下乡探亲时,我的爱情故事开始了……
       最初,我爱上了年轻的面包师。他每天清晨过来送面包,一听到门响,我就赶紧跳下床,冲下楼去迎接他。那时候我肯定没穿晨衣,因为我拥有第一件晨衣时快二十岁了。想到这点我就觉得非常遗憾。惟一让我感到安慰的是,不管怎样,我还不失体面地套着睡衣睡裤,尽管衣服不是很合身。面包师看见我就会冲着我粲然一笑,于是那一整天我心里总是甜滋滋的。那时候,我瘦得皮包骨头,穿着朴素,而且看起来总是很害羞的样子,因此,妈妈从不担心会有男人注意我。她一定认为像我这样的小女孩对生活还是一无所知,再加上修道院生活的教化,我绝不会对男人感兴趣。她可是大错特错了。事实上,凡在我生活周围出现过的男人,我几乎都暗恋过。当然,这是个秘密。我想妈妈是不会看出什么蛛丝马迹的,因为她靠我太近了,而且在别人眼里,我一直属于傻傻憨憨的那一类。
       我至今还记得当我躺在床上等面包师来时编织的那些荒诞离奇的梦。我幻想着这屋子突然起火,面包师来时看到屋子里冒烟,觉得不妙,立刻就想到我;他将满怀的面包抛落在地,冲上楼,推开我卧室的门,发现我竟还在沉睡。每想到这儿,我就会觉得有点尴尬。我应该有一头像露西·洛兰德(某电视连续剧中的主人公)那样蓬松、迷人的鬈发,躺在那儿美若天仙。而事实上,我只有一头直发,而且总是盘在头顶用碎布手帕裹着。想到这儿,我赶紧掩饰什么似的取下头帕,塞到枕头下,然后继续编织我的梦:面包师张开结实的双臂抱起我,带我离开了屋子……想到这里,我兴奋极了。然而,我的梦也只能到此为止,因为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可添加的了。
       接着,我爱上了牙医。一看见他,我的目光就会不由自主地黏在他身上,怎么也无法移开,那股执着劲不亚于安迪·哈代在欣赏一位浑身散发着成熟魅力的金发女郎。我想那时即使他把我嘴里的牙都拔光,我脸上依旧会堆着那永恒而愚蠢的微笑。有两个星期我需要每隔一天去看一次牙。我就为那每隔的一天活着。妈妈只在第一次陪我去了,以后就让我独自过去。钻牙应该很疼,但我却感觉很美妙。有一次,他不是对着我的牙齿,而是朝着我胸脯吹那个小小的像喷水器似的东西。我有点窘迫,却红着脸吃吃地笑起来。他开心地大笑,让我觉得他真是既顽皮又可爱。当然,这样的小插曲我是不会告诉妈妈的;而且这以后我就没再见过他,因为我的牙病已经完全好了。等到我需要重新补牙时,我已经历了无数次真正的“暗恋”。我希望它们只是“暗暗地”,从未被人察觉,但又担心那些男人只要看我一眼,就会感觉出我已深深爱上了他们,因而会沾沾自喜。
       以后,我爱上了一家大百货公司的门卫。那阵子,我总是殷勤地帮妈妈去买东西。妈妈很高兴,我还因此赢得了热心勤快的美名。然而,这一切只是因为我爱上了那个门卫。他是那么英俊高大,总是对着我甜甜地笑,但我从没想过这只是他的工作。看到我如此频繁地光顾,经过他身边时又总是那么磨磨蹭蹭、很不情愿,他肯定觉得我很滑稽可笑。我那时每次都会忘了买某样东西。根据弗洛伊德的心理分析法,一定是我的潜意识在作祟,因为我是那么渴望能再见到他。
       下一个“心上人”是我的英文补习老师。
       起初,妈妈认为我应该多学点英语,就请了一个在附近的年轻小伙子教我英语会话。小伙子长得很帅(唉,这些男人怎么都长得那么帅呢),不知道他向妈妈收取了多少费用。不管怎样,那都是他应得的。因为那一周三次的补习对他来说一定近乎于煎熬。而对我,补习则成了我一天中精神最振奋的时候。每天我都焦急地等待着门铃响。等妈妈走开,我们便开始在客厅里进行会话练习。应该说,他教得很卖力;对他用英语问的问题,我大概也能听懂。但一看到英俊男人微笑地注视着我,我就有点难以自持(尽管他是在等待我的回答)。在他漂亮的面孔前,在那期待的凝视下,我总是头脑空空,忘了该如何作答,只会用点头或摇头来表示“是”或“不是”。他尽量耐心地教导我必须试着表达自己,否则我将永远也学不会英语。于是,对他接着所提的问题,我会简单地说声“是”或“不是”作为回答。当然,我脸上依旧带着傻傻的笑,目光紧紧地黏在他身上。这种感觉真是很美妙。然而对他,这样的授课却成了一种折磨。教了几次课后,他另外谋到了一份更轻松的活儿,就推托有事不来了。为此,妈妈很是恼火,认为我简直是无可救药了,而我自己也觉得万分沮丧,因为我确实做了不少努力,但怎样也无法按老师的要求表达自己。令人困惑的外语,英俊男人的注视,朦胧而炽热的爱的感觉,还有少女的羞涩……所有这些怎能不让我心慌意乱?说句实话,不必再应付这种尴尬的场合对我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后来,我又去了一所私立学校补习,教我的是一个大约三十五岁左右的中年男人。班级很小,他却把我单独安排在一个小房间,而且不时地过来,几乎是用胳膊搂着我,俯身看着我学习。唉,我又开始忘乎所以了。他对我很好,不知怎地,跟他在一起时我一点也不害羞。然而,这段“恋爱”很快就结束了,因为刚过完万圣节,他的学校就自动关门了。他失踪了,和他一起失踪的还有一个年轻女孩。我要讲的是,当时,我一点儿也不明白学校为什么会关门,老师为什么会逃走。我想,即使妈妈告诉我他是和一个女孩私奔了,我也搞不懂他究竟为什么会这么做。当时,我已十六岁!十六岁了,可我对一切还是懵懵懂懂。
       大约就在那段时间,有一天回家,我宣布新闻似的告诉爸爸妈妈,我的朋友安妮特打算给她养的母狗配一只大狼狗,好生几只良种狗出来。我永远也忘不了那无心的几句话产生了怎样的震动。爸爸妈妈有片刻惊得目瞪口呆。随即,爸爸勃然大怒(他脾气很急),妈妈则狠狠地责骂我,不许我再和那个女孩在一起,认为这都是和年长的女孩混在一起的结果。我在告诉他们这个消息时本来心无杂念,只是重复我从别人那儿听到的话。但爸爸妈妈如此强烈的反应让我想到把两只狗放在一起其中一定大有文章。我当时无知得很,还不知道小孩是从哪儿来的。我从未细看过幼婴,也从未有机会和小男孩一起玩耍。小时候,出于好奇,我也曾问过嬷嬷,但她们总是很害羞地装作没听见似的转身就走开了。于是我也不便再问。至于爸爸妈妈,我是决不敢去问他们的。因此,到了十五六岁,我还一直想当然地认为一定是人们在教堂举行婚礼时发生了一些重大的事,之后不久就会有人把小孩送到他们手里。对这个问题我也没过多考虑过,虽然我很想确切地知道孩子究竟是怎么来的。随着时间的推移,我越来越感到好奇。直到一天,我偶尔听到妈妈告诉爸爸某某快要生小孩了。这个女孩我认识,她还没有结婚,怎么会有小孩呢?我曾深信不疑的“与教堂活动有关”的理论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推翻了。况且,妈妈又怎么会知道的呢?可我宁死也不会去问妈妈这个问题。进入青春期后,大人总是警告我,和其他女孩谈论这种事是大逆不道的行为。因此,我也不敢去问其他女孩。况且,我很自负地认为她们在这个问题上知道的也不会比我多。既然要做个好女孩,我只有把这些问题置之度外,然后,继续我的爱情美梦。
       唉,我又被送回了修道院。我想妈妈再也无法忍受让男老师来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