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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鱼展缘
作者:L.S.Howarth

《青年文摘(红版)》 2004年 第0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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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般人都喜欢交朋友,不过,一个男人要想赢得姑娘的芳心,就不能让表象蒙住眼睛。
       我第一次看热带鱼是在一个星期六下午。天下着雨,我把当地放的电影都看过了,却回不了家,因为女房东在大扫除,特别嘱咐我在外面呆到5点左右喝茶时间再回去。我在镇上闲逛,看到了一所主日学校门外贴着的一张告示:
       鱼类爱好者协会举办热带鱼展,票价1美元。
       我掏了1元钱,与其说是为看鱼,不如说是为躲雨。参观的人出奇的多,显然这个展览“机会难得”,因为据展牌介绍,参展的鱼中有些是远道而来的。我一个鱼缸、一个鱼缸地看过去,只见大大小小的鱼在泛绿的鱼缸里活动——有慢慢游弋的,有窜来窜去的;鱼的颜色也五花八门——有闪金光的,有闪银光的,有红艳艳的,有蓝晶晶的。
       在看一群圆鼓鼓却异常好动的小鱼时,我听到有人问我:“你喜欢我们的鱼吗?”
       如果实话实说,我该回答不。能引起我一星半点喜爱的鱼还没有孵化出来呢。但看到问话的人后,我没有贸然开口。原来是位可人的姑娘,看她观赏鱼的那种眼神,我敢断定她是个铁杆养鱼迷。
       “这样漂亮的鱼还是头回见。”我说,而我想这话也不假。
       “我们的这些美洲鱼刚得了一等奖。”她告诉我。我说我也很喜欢。如果养鱼评什么一等奖,我希望得奖的就是她。
       “我们的丝竹鱼也得了第一。”她说,“来看看吧。”
       这是顺理成章的事。带我看了丝竹鱼后,她又带我转了一大圈看别的鱼。她告诉我,她家是镇上最有名的观赏鱼培育行家。等一圈转完了,她问我养了什么鱼。
       我不想说什么鱼都没有养,因为我希望她继续对我感兴趣。于是我说,我刚来镇上一星期,家当还没全运到。
       她似乎信以为真,还说,如果我想看她家其他的珍藏,哪天晚上去她家都欢迎。她自我介绍名叫米尔德里德。从那时起,我就觉得英语里米尔德里德这个词最优美动听。看过鱼展,我买了4本有关热带鱼的书。那个周末剩下的时间,我都沉湎在那些书本里。我做的笔记和画的图足足填满了两个练习本;到星期一晚上去米尔德里德家时,我觉得底气十足。
       我真是挑对了日子。那个晚上,她的家人全不在,每分每秒都由我与她独享,围着她家的鱼缸转。尽管鱼儿不得不看,但我并不觉得看鱼有妨碍。说来奇怪,你生平第一次坠入情网时,对什么都不会在意。另外奇怪的是,你什么胡话都会说。
       例如,离开时我随口说:“我希望我的鱼哪天有几条也露露脸。星期六你过来看看,行吗?”
       她答应了,接下来我便大大地忙了一星期。
       我专程跑到靠得最近的那个名副其实的大城镇,订了个大鱼缸,精选了一批鱼缸里要放的东西,叫店家用最快的速度送到我住的地方。送到以后,我不得不劝说女房东同意摆放这新玩意儿。磨了大半个小时嘴皮,直到我提出每星期多付10元房租,她才答应。到星期六,一切安排停当,但我的银行存款也所剩无几了,少得酷似拉拉鱼的样子——你可能不知道,这是印度的一种透明鱼,体薄得脊梁骨和几根肚肠你一眼就能看清。
       万事顺利,米尔德里德来了,她说从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珍珠和神气活现的丝竹鱼。她夸我一定是养鱼的大行家,说话时那崇敬的眼神叫人不能不着迷。
       一星期的努力总算没白费。从此以后,我得到了她一家人的好感。本来,如果我能有5分多钟的时间不谈热带鱼,把话题岔开,我与她的交往是可以触及正题的。
       但是没有机会。男人希望带姑娘去的那类地方我们甚至一个都没有去,不是去水族馆,就是去参加鱼类爱好者协会组织的聚会:什么恳谈会、演讲会、展览会等等——都离不开鱼。我百思不得其解,怎么有这么多人似乎天天百事不问,就追求加深对鱼的了解。
       结果,这样的交往让我栽了大跟头。那是有一次,伦敦某位老兄应邀到鱼类爱好者协会作一个重要的讲座“水泡寄居鱼的某些稀有品种”,我根本没什么太大的兴趣,只是照例约了米尔德里德共享这次知识盛宴。
       我到她家时,是她兄弟开的门。
       “米尔德里德不在。”他笑着说,“她出去了。”
       “可我们约好了的。”我说。
       她兄弟耸了耸肩。
       “这种事在所难免。她跟伯特·杰克逊去摄政王电影院了。就进来喝一杯吧。”
       不过我没有进去喝。
       我倒是出去想心思了。我猜不透米尔德里德怎么会失约,放着水泡寄居鱼讲座不听,去看与鱼类不沾边的无聊影片。我沮丧得很。几个星期来我花了那么多钱和那么多时间费力供奉那么多愚蠢的鱼,不是为了到头来让个什么伯特·杰克逊邀米尔德里德去电影院看电影的。
       我翻来覆去这么想着,郁闷了一晚,最后走到电影院时,正逢电影院散场,观众往外涌,回到了这个无情的现实世界。
       几乎一抬眼,米尔德里德就看到了我。我礼貌地把她领到冰激凌摊后一处安静的地方。一个小个子跟在她身后,我猜十有八九是伯特·杰克逊,但我不想结识他。
       “对不起。可是,你千万别闹。”米尔德里德说。
       “用不着道歉,只是想请你给我解释解释。”我说,“我们本来约好了晚上听水泡寄居鱼讲座,长点知识,没想到你跟别人跑到这地方白白浪费时间。”
       “什么水泡寄居鱼!”米尔德里德眼一瞪,在我胸口恶狠狠来了一掌。“我讨厌水泡寄居鱼!我烦透了鱼!养鱼养了10年,我自己都快变成鱼了。好不容易遇上一个我喜欢的人,可是怎么着?又是鱼!没完没了的鱼!我知道我忍受不下去了。我这才又跟着伯特出来逛。什么鱼他都不理睬,好得很!”
       我傻了眼。我不知道,如果我把实情一五一十吐出来,告诉她我喜欢鱼是假装的,她会不会原谅我;也许她会火冒三丈,后悔没识破我。
       “米尔德里德,对我来说,你比大海里的什么鱼都宝贵。我发誓,这辈子再也不会对哪条鱼瞧上一眼。”我诚恳地说。
       她的脸失去了血色。我的样子让她不知所措。
       “你当真为了我放弃所有那些鱼?”
       “当真,连那条刚买的刺蝶鱼也不要了。”我断然说。
       她就拉起我的手,看看我,又看看伯特——伯特还呆在不远的地方,不一会儿他就自己回家了。
       就这样,我把买来不久的鱼都卖掉了,只要买方出价合理就卖。因为从今以后,米尔德里德和我感兴趣的只有餐桌上切成片的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