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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过生日时，朋友们和我开玩笑。他们明知道我心软，婆婆妈妈的，却送给我几尾小鱼——装在一只半立升的罐子里，里面只有一点水。我真诚而热烈地向他们致谢，心中却在暗暗担忧。
       “你们为什么不一起送我一只大鱼缸呢?”我问这些开玩笑的人,“这会让小鱼儿有个自己的家。”
       “送鱼缸可是一件大事，”这些“心怀鬼胎”的人说道，“要按家具的颜色和式样选择鱼缸，你的家具应该配那种浅沙色的。”
       我心疼这些小家伙，还是买了一只大一点的鱼缸，倒进足够的水，放入河沙和卵石，旁边还放着买来的水管、捞鱼网、饲料槽等东西。
       渐渐地，我习惯了：不管你愿意不愿意，都要照料它们，应该心疼这些活蹦乱跳的小鱼儿。我用科学的方法喂养，小家伙们看起来神气活现，像绿色的小长尾猴一样。为了让品种丰富一点，我还买了些小金鱼儿。结果鱼缸里变得很美，心情不好时，就欣赏一下这些漂亮的小东西。我还买了鱼缸“清洁工”——软体动物。它们吃鱼儿剩的食物，打扫鱼缸里的植物。但是，一个重要的问题出现了，这么一大群都要喂。不得不定期去宠物商店买各种各样的鱼食，有孑孓、红虫、水蚤，我更喜欢买小干虾。
       有一天，我顺路去了一趟巴可罗夫斯基大门旁的宠物商店。那儿聚集了一群金鱼爱好者，有十五个人左右，都在排队，个个精神抖擞。我运气不错，排在一位娇小的女士后面。她简直完美无缺，像女妖一样迷人，十分健谈。看来，她轻而易举地就把我征服了。尽管不适应此类场合，我还是很高兴跟她搭上话。
       这位可爱的女士自然专门选择了一个有关鱼类的话题。“噢，天哪，”她惊叹了一声，“这些鱼多美啊!有尾鳍巨大的黑龙睛鱼，它们闪着珍珠般的光泽，像美人鱼—样；有箭鱼，尾巴长长的，真的就像一只箭；还有留得鱼，它那漂亮的鳍就像弯弯的鹰钩嘴，实在招人喜欢……”
       这位可爱的女士挪了一下放在面前柜台上的装着一包东西的网兜。她甚至信赖地挽住了我的胳膊，这让我感到无比荣幸。记得上一次也是这样和我娓娓而谈的人是一位交通警察，他大概在我的车上找出了一些小毛病，于是撕下一张罚款单。
       “更让我着迷的是攀鲈亚鱼，”她接着说，“它们能从水里吸到氧气，也能直接在空气里呼吸。知道它们是怎么养育后代的吗?雄鱼在漂浮着的气泡里筑巢，然后和雌鱼一起在那里跳婚礼舞。雄鱼把成熟的卵用嘴衔到巢中，过一昼夜小鱼就孵化出来了。这段时间雄鱼守在巢边，守护着即将出世的后代。真的，这是我亲眼看到的。”
       这位可爱的女士对鱼的兴趣和惊人的关注把我感染了，几乎是震撼了。多好的女人啊!这时，队伍又在向前移动，这位女士也向前走。她的包出人意料地猛然弹了起来，落在地上。纸包散开了，一条活蹦乱跳的溜滑光亮的鲤鱼蹦了出来……一条活鲤鱼，一条漂亮的活鲤鱼，决不比金鱼逊色，可它显然是专门买来食用的!我倒抽了一口冷气。当然，此时我的面前呈现出了双重道德，双重标准。悲哀之情在蔓延，我顿时觉得这个充满魅力的女人变得青面獠牙，她的脸在变丑，变得讨厌可憎。
       其实我们都是有双重性格的人。一次，我和朋友携妻带子在索可里尼科区的池塘边散步。那里林阴道纵横交错，阴凉清爽。在一个池塘里，一群半只手臂长的野鸭子把水拍得哗哗直响，在抢着吃扔给它们的面包块儿。突然几只鸭子张开翅膀，向旁边的水池飞去。
       朋友把手像枪那样举起，叫喊起来：
       “我爱大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