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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 长]别惹我的黄狗叫
作者:侯德云

《青年文摘(红版)》 2004年 第0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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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高中毕业以后的事情吧。是的,是在暑假。高考已经结束了。如果考不上大学,那个暑假将无限漫长,也许会漫长到我的整个人生。我是说,那种失败的感觉,会在以后的日子里不经意地笼罩我,让我一生不得安宁。
       我在苦苦地等待大学的录取通知。
       等待的滋味是很苦涩的。我很焦急,也很无聊。我不知道人生的方向,惟一的方向是到同学家里走走。一群同时被命运捉弄的人,只有相聚在一起的时候才能得到精神上的慰藉。
       那时候,很多同学都是这样,就像生活在热锅上。
       经常有同学到我家里来,我也经常到同学家里去。
       我没有想到,她会到我家里来。
       她来的时候,我不在家,到另外一个同学家里去了。我们一起到河里捉鱼摸虾,玩了整整一天。中午的时候,还在同学家里喝了一点酒。同学端起酒杯对我说,干杯!
       从同学家里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大哥对我说,今天来了一个女同学找你,在咱家等了你一天。停了一会儿,大哥又说,她说明天早晨还来。
       大哥还说,她来的时候,咱家的大黄狗,一个劲地汪汪大叫,叫得很凶。
       听了这话,我马上把大黄狗唤到身边,瞧准它的屁股,狠狠地踢了一脚。我很生它的气。
       我在心里说,来的是男同学,你想叫几声就叫儿声,可你咋能对女同学这么没礼貌呢?究竟是哪个女同学,大哥说不上来。他只是说,她好像姓王。话就像没说一样,我们班姓王的女同学有好几个呢。
       当天晚上,我心里一直打着小鼓。睡不好觉,有点失眠的意思。我不知道该怎样面对那位女同学。她来找我干什么呢?
       第二天清晨,她真的来了。原来是她!
       她是我们班的团支部书记,是我的“领导”,在她的正确领导和亲切关怀下,高三的时候,我被晋升为全校的学生会副主席。应该说,我跟她的关系,还是很不错的。我还记得,有一天上自习课,我觉得无聊,就趴在桌子上画了一张画,是她的侧影。没有什么特别的用意,一抬头看见了她,随手就画了下来。下课以后,我把那张画给了她。后来我才知道,那张画,直到高中毕业,她还保存着。我很感动。她是一个很好的同学,很值得我去尊敬的一个同学。
       她来了。她没有说找我干什么,我也不好问。两个人都慌慌的,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我发现父母看我们的眼神有点怪怪的。
       我觉得不能在家里再待下去了。对她说,咱们到海边看看怎么样?她点点头。我很高兴,终于可以摆脱父母的眼睛了。
       我家离海很近。出了门,往东,走出没多远,下一个大坡,就到了。
       早晨八九点钟,太阳的光芒在海面上反射出一道道金色的丝线,像是尽力要把两颗心串联在一起似的。
       我们默默地坐在沙滩上,听海浪喧哗,看海鸥飞翔。
       如果就这么默默坐下去,我和她,很有可能会坐成一对恋人。
       现在我倒觉得,事情真的这么发展下去,似乎也没啥不好。
       可是,我们坐了没多久,就看见一群同学,沿着沙滩,晃晃荡荡地走过来了。
       很多事情都是如此,一遇到“可是”的字样,结局就会变得面目全非。
       那一群同学的手里有一架照相机。他们嚷着要给我们拍照。还能怎样呢?照吧照吧,让你们尽兴地照吧。
       就这样,我和她,在还没有来得及作案以前,就被人家拿到了作案的证据,实在是太冤枉了。
       后来,照片洗出来了,同时被洗出来的,还有一些风言风语。
       我在沈阳读大学的时候,她从另外一座城市给我写信,向我打听照片的下落。我说,那些同学是骗咱们的,照相机里根本没有胶卷。其实,照片就在我的手里,不知道为什么,我不想给她。
       当某种心绪被破坏掉了以后,要想恢复它,是非常困难的,你说是不是?
       她还说:“那天,我们坐在海边,我浑身发烫。”
       我轻轻叹了一口气。我已经不记得自己是不是也浑身发烫。
       此后她再也没有给我写信。这样似乎很好。
       我有一种感觉,假如她再跟我提起海边的事情,一直藏在我心中的那条大黄狗,恐怕也会汪汪地大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