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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长]一个丑女的自白
作者:静 怡

《青年文摘(红版)》 2002年 第1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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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丑女,我的自白从15岁开始(此处省略14 年,是因为这些年天真浪漫,还不具备审"丑"观)。15岁的时候,我有了女人的虚荣心,我开始发觉自己是那么的丑陋。镜子里的我三角眼、塌鼻梁、厚嘴唇、黑脸蛋,所有这些都长在一个大脑壳上。我为此感到很自卑,于是心中常想killmyself(自杀)。可是--跳海,会被鱼啃得面目全非;上吊,吐出舌头的死相怪恐怖;割腕,看见血往外流太可怕了;跳崖,万一挂在树枝上怎么办......思来想去,只有一种办法,那就是--老死,也许那时会天降奇迹,让我变得美丽一点吧!
       17岁的时候,我因为自己丑,所以不多说话。我的口才不好,我更愿意用笔抒发我的情感。可是没人会欣赏。我常听人说上帝是公平的,如果他没有给你天使的面容,就一定会给你魔鬼的身材;如果没有魔鬼的身材,就一定会给你高雅的气质;如果没有高雅的气质,就一定会给你灵活的头脑。可是我觉得我一样也没有,所幸有一个信念默默支撑着我:千万别讨厌自己,既然连老天都靠不了了,就靠你自己吧。18岁的时候,我上高二。这期间曾和一位男生闹矛盾吵了起来。他指着我的鼻子嚷:"死女人,你有什么好嚣张的,别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充其量不过是个丑八怪罢了!"我安静地听着,咬着嘴唇,心里一遍遍地告诉自己不要哭,我不能哭。于是我带着微笑继续做作业,装做充耳不闻。
       19岁的时候,我在宿舍女同伴的影响下,偷偷地买了两瓶增白霜,企图把我黑不溜秋的脸蛋变得白皙。然而效果并不显著,看着每天被我涂得魔鬼似的脸庞,我感到真的很悲哀,我想起那个成语:东施效颦,脑中一激灵就放弃了,从此干脆以真面示人。
       20岁的时候,我上了大学,体重也趁势欢快地攀升。为了不至于太引人注目,我不得不开始减肥。书上说,苹果可以减肥,于是零食被打入"冷宫",每餐我必啃一个苹果。然而只啃了3天,我就感觉嘴巴越来越淡,就越来越怀念各色各味的零食。最终,想苗条的决心变得涣散,对待身体的极端个人主义又一次占了上风。
       22岁的时候,我莫名地喜欢上一个男生,是暗恋。他的成绩很优秀,但没见他怎么用功,只见他的身边总是围绕着各种各样漂亮的温柔的有个性的女生。我怕他对她们动心。为了给他留下好印象,我去参加了我最痛恨的演讲比赛,竞选了我最厌恶的学生会主席,应聘了我最不喜欢的广播站播音员,还参加了运动会和辩论赛。我痴痴地想,他会了解的。可他不。告诉我他不爱我的理由是因为我不好看。我好伤心,就哭,那是我这辈子第一次为一个男人而哭。
       23岁的时候,大学毕业了。四年的大学生活,我经受了各种各样的侮辱,全是针对我的外貌,我哭过痛过自暴自弃过,最终还是坚持了下来,戴着极少人能戴上的特优毕业生大红花走出了校门。想到这儿,我的内心澎湃起伏,以后的道路或许依然不平坦,但我想我会同样坚强走过。24岁的时候,从学校毕业后一年的光景,我都没找到工作,在我投过应聘材料的十家公司中,有七家约我过去面试,可是,每次一露面,无不看到人事主管眼里的失望和无奈。我不能埋怨他们,因为谁都会希望自己的同事长得好看;我更不能埋怨自己,因为丑陋不是我的错。如果时光能倒转,真希望能投胎为美人坯子。然而时光能倒转吗?不能,所以我只能接受现实,15岁时的想法又回到心上。
       25岁的时候,机遇终于降临。我成了一家专门生产化妆品的私营企业的总经理秘书,成功的秘诀就是丑陋。这家公司是老板与妻子从一间小作坊干起的,事业有成后老板有了许多的桃色新闻,老板娘受尽精神折磨,可念及与丈夫同患难创下的基业和共同养育的儿子,只能一次又一次强忍怒火。解决的惟一办法就是将女秘书走马灯似的换。轮到我时,老板娘一看便放心地拍了板,弄得那些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女孩怎么也搞不明白。想起来都好笑。
       28岁的时候,我在化妆品公司已做了3年。其间也碰到过感情方面的事情,可是由于第一次暗恋受挫,加上我的丑陋,我对爱情已丧失了信心,索性把一腔热情都倾注在事业上。闲暇时我选择了攻读MBA,方向是人力资源管理。
       29岁的时候,我跳槽到一家外资公司。没想到第一天上班,竟在光滑的地板上摔了一跤。当时一群衣冠楚楚的先生和小姐用嘲笑的眼光看着我。让他们意想不到的是,我迅速爬起来,笑看了所有人一眼,脸都没红一下。我把他人的嘲讽化作力量,全心全意地努力工作,我要以自己的努力,向所有人展示我独特的美丽。
       31岁的时候,我用过去两年的时间,从一个普通职员做到了市场部的高级经理,同时在感情上也有转机。在这年我遇到了自己的"真命天子",他是个挺优秀的男人,起初我一直不敢接受他,总认为我是丑女人,他怎么会爱我。后来,他竟在众目睽睽下坦白说他喜欢我,因为我的自信吸引了他......我最终屈服在他执著的追求下。
       33岁的时候,我披上婚纱。簇簇玫瑰里,我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丑新娘。
       35岁的时候,我和丈夫的爱情结晶出生了。她白胖胖的小脸,粉嘟嘟的嘴唇,黑亮亮的眼睛......幸好不像我,我一边感谢上帝,一边在想:原来上帝的确是公平的,即使他什么也没给你,最终也会给你一个可爱的下一代。
       这时,小家伙笑得口水都流出来了,仿佛在说:妈妈你好美!
       (范蓓蓓摘自《女报》2002年10月上半月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