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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苑]笼子与鸟
作者:晓风无痕

《青年文摘(红版)》 2002年 第1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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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笼子遇上那只鸟儿,纯粹是一件很偶然的事情。
       那是个很美的黄昏,如同许许多多的黄昏一样。可是笼子却觉得那里有些不同寻常。
       不是熏香的晚风,不是绚烂的落日,也不是从下午就弥漫在空气中的那支动人的曲子。
       笼子只是有种异样的心情,有别于一直以来的宁静。
       接着鸟儿便出现了。
       笼子并不惊奇,它曾见过许多鸟儿,或者在远处交头接耳地呢喃,或者看到它便“吱”的一声绝尘而去。
       它知道它并不讨它们的喜欢。
       可是这只鸟却不一样。它歪着头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笼子,满眼的好奇。
       于是,夕阳最后一抹余辉消失之前,它们成了朋友。
       一整晚,笼子都觉得挺好笑。真是一只涉世未深的鸟儿,蛮可爱的。
       不过它又想,不久鸟儿便会了解它,然后离去的。
       有一丝惆怅泛起,转瞬便消失了。笼子想,谁叫我是只笼子呢。
       它已经过惯了沉寂的生活。因为它很久以来都是一只被遗忘了的笼子。
       第二天,鸟儿如期而至,它清脆的鸣叫驱散了许久以来的安静,笼子却觉得从未有过的快乐。
       第三天,第四天……日日都能看到鸟儿轻盈的丽影。
       夜晚来临的时候,笼子开始觉得心里有些许牵挂。
       终于有一日,一直到天边升起第一颗星辰,鸟儿也没有来。
       笼子想,它知道了,它不会再来了。快乐的日子会一去不返,可谁能说沉寂不是一种幸福呢。
       但是,似乎是同以往一样的日子,笼子却再也无法平静。
       它觉得时间变得慢了,天空变得远了,连日月星辰都失落了光华。
       这一切都被近旁的一株柳树看在眼里。
       它说你真傻,它是一只鸟,而你是一只笼子。
       它有鲜活的生命,你虽然存在着,却并不拥有片刻生命的权利。
       它是自由的化身,而你却是束缚的象征。
       它说我这么大的岁数了,什么都知道,听我的没错。
       它说……
       笼子想,这些我都知道啊,可是……可是什么,它没有想出来,于是它什么也没说。
       然而,笼子最后一线希望泯灭之前,鸟儿却出现了。
       当它清晰的身影飞临,笼子甚至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鸟儿说不小心被一颗子弹蹭伤了,休养了好久。笼子看到它尚未痊愈的脚踝,隐隐地心痛。
       然而它终于说,我是一只笼子,是用来关鸟的那一种……笼子。鸟儿说,我已经知道。
       然后,沉默。沉默之后鸟儿问,你会关我吗?
       我不会,可是,我却希望你……永远都在我身边……永远都不会离开。笼子很艰难地回答。
       鸟儿微笑了,我会的。因为你对我而言,更像是一间温暖的房子,而不是一只冰冷的笼子。
       自由跟爱情并不是相抵触的,它们可以完美地结合。
       不可言喻的幸福充满了笼子的心。它想,鸟儿总是很天真的,这回却挺成熟。
       它懂得这么深奥的道理,甚至连很多聪明人都未能领悟的道理。
       于是笼子跟鸟儿很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早晨鸟儿会去寻一些小虫果腹,再自由自在地在无垠的蓝天上纵情飞翔。
       傍晚回来,便哼唱起悠扬的旋律,点缀每一个美丽如同往昔的黄昏。
       夜深了,鸟儿就依在笼中皎洁的月华里甜密地睡去。
       故事到这里或许就该结束了,这会是一个很圆满的结局。
       然而,世事大抵并不如此。所以,有一天,主人发现了搁置了许久的笼子里安睡的鸟儿。
       笼子听到主人们的谋划,要怎样夺取它最心爱的鸟儿。然后它被无情地锁住了。
       笼子想,是的,这样它就会一直待在我身旁了。可是,它却失去了自由。
       自由可以跟爱情很完美地结合,可是失却了自由,爱情大抵也不会存在了。
       而鸟儿的爱情,对笼子来说是多么的重要。
       如果能把千世万世都换做鸟的自由,换做今生快乐的相守,该多好啊。
       虽然笼子一直想下辈子做一棵树,鸟儿可以在它的肩头自由地鸣唱。
       可是,不能够。
       ……
       笼子深深地看了鸟儿最后一眼,然后闭起眼睛祈祷。
       有两颗星滑落,晶莹剔透。一颗轻轻地落在鸟儿身上,另一颗则落在笼子里,一转眼都变得璀璨无比,如新人们交换的钻戒。
       再见了,我的爱,希望来生我们能够找得见彼此。
       笼子说了最后的一句话,然后四散裂开了,最后的它仍然不忘记轻轻地坠地。
       鸟儿依旧安然地睡着,它梦见笼子变成了一棵树,伟岸挺拔,而它就在枝头快乐地欢唱。
       永生永世。
       (苏雅丽摘自《青年作家》2002年第6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