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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长]春天无法保守秘密
作者:文清丽

《青年文摘(红版)》 2002年 第1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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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岁刚过,我就被一辆大轿车拉到华山脚下的一个部队农场当兵。因能写几篇可上报纸的“本报讯”,被教导员留在场部当文书。于洁长得澡亮,在场销售科当供销员。其他女兵一见我俩坐办公室吹着风扇,她们却三班倒做方便面就生气。
       她们一生气,我俩晚上出去就进不了宿舍。
       有人在厂办后墙上写“文清丽是徐才人,于洁是武媚娘”。唐太宗是谁,没写。那时,电视都在放《武则天》。于洁哭着找教导员,教导员说她们不懂物尽其用,人尽其能,好好发挥特长,为咱们的方便面畅销全国奋斗。我们不再为恶作剧生气,不让进门我俩就坐在门前说悄悄话。月明星稀,风顺地寂,正是聊天好时间。大家拿我们没治,自动开了门。
       教导员晚上爱抓蝉,拿手电往树上一照,蝉就纷纷落到地上。第二天,我们就吃上香喷喷的油炸蝉肉。时间长了,蝉大概让我们吃尽了,他就去很远的地方抓。饭桌上吃是没有了,教导员把有限的蝉放在宿舍。一次,我为了整理房间,看见一张条子:小文,吃掉它。那时伙食特差,整天就是水煮白菜。我幸福地吃完,心里升起一股无法言说的情愫。教导员为啥不让于洁吃,偏让我?那个年纪,正是毛茸茸的心事像漫天蒲公英一样谁也没法赶出心田,我张开想像的翅膀,第一次发现教导员长得那么帅。这时,门咚咚几声,原来是于洁。我抹抹嘴,掩饰说嘴唇干抹了油。她没再问,说有人提货,怕货多人杂,让我盯着点。我忽然觉得有些对不住于洁,立即跟她去库房,大包大包地扛箱,减轻心中的不安。
       一天,教导员和于洁一起去驻京地要欠账,夜深了才回来。于洁一进门就叽叽喳喳说一路风景。我爱理不理地应付。可心里悬着的石头总卸不下,想了半天终于开口:现在坏人很多,咱们还小,要防着点。小女兵满脸单纯状,我稍有安慰,接着说,不能相信任何人,包括教导员。她认真听着,感激地说:你真好。我在心里打了自己一个耳光。
       晚上,于洁咬着我的耳朵说教导员对她有意思。我心里恨恨面上平淡地问:何以见得?她声音低得我费了半天劲才套出秘密,教导员说她可爱。刹那间,我觉得世界上最坏的男人就是教导员。
       写稿子,我故意写得小,让教导员认不清字。他生气地说:“你干还是不干?”晚上供销科招待客人,于洁忙得团团转。我很想去帮忙,可心绊着我的腿,只好躺在床上装病。
       有一天,教导员撤掉木床,听说还上街买了一束花。我想新娘肯定是漂亮的于洁。于洁却说教导员爱才,新娘是我。我们怀着美好的梦想一天天盼着谜一样日子的到来。
       新娘是位军官,还是大学生。消息足以让我俩晕倒。大家都说新娘长得漂亮,可我俩发现她脸上有雀斑,还不止一个,整整两个。我们开始说教导员一点也不帅,一点也不值得去爱。假如我们把他说于洁可爱的话告诉女军官,把给我偷偷吃蝉肉的事也说了,女军官肯定不会嫁给他。
       可教导员的好我们说也说不完,是他让我们在做方便面的日子有了心灵的充实。他还给我们讲诗、讲美学,跑省城给我们买书,他说:女孩子一定要懂得欣赏艺术,就像花需要蕊一样。这样的教导员,我们要陷害他?结果我们还是原谅了他。我俩给教导员买了一个音乐花了一个月的津贴,可我们很高兴。
       走到教导员宿舍,看到一张大红的结婚证和一对相爱的人。教导员结婚的晚上,我们都没去,相伴哭了一夜。
       第二天,早早起来为教导员清扫门前的花屑。教导员非要我们进去吃块糖。我们就高高兴兴地吃了。回去的路上,于洁说:“一定要嫁教导员那样的军官。如果实现不了,我就让妹妹嫁。我还有四个如花的妹妹。”
       我下决心,一定要考上大学,必须是艺术学院。有一次还梦见脸上长了两个雀斑。
         (徐佳美摘自《好同学》2002年第8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