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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捡石记
作者:闵凡利

《青年文摘(红版)》 2002年 第0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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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个听来的故事。
       说是龙山出产彩石。彩石非常非常的美,远近闻名。有两个喜欢彩石的城里人,在一天的早上,各自背了一个背篓,上路了。
       两人走啊走,走了很久。把腿都走细了呢,把太阳走到了头顶,才到龙山。
       彩石真多咽,五光十色,千姿百态。
       两人就认真地捡。两人中一个年长,一个年轻。年长的叫你,年轻的叫我。
       我从没见过这么多的彩石,我高兴坏了。我欢呼着,捡了一块又一块。
       一路捡下去,到太阳落山的时候,我捡了满满一篓。
       可你却捡了—块。
       其实你也捡了好多,也有满满一篓呢,可你把这些彩石都放到了一起,就在这么多的彩石中挑了一块,也就是说是这堆彩石中最精美的一块。
       我和你又在约定的地方会合了。你看我背了这么一满篓子,笑了。我看到你篓里只有—缺,也笑了。
       他们两人就踏上归路了,那时太阳快落山了。
       你背着背篓轻松地走,一路上走得轻松从容,不急不躁。
       可我却不行了,刚开始上路时还没觉着,走着走着就觉着了沉,觉得累,就跟不上你的脚步。我只好拣篓里不满意的彩石往外扔了。扔一块,我心疼一次。我就惋惜地对你说,你看,这块彩石多美啊!
       你就笑。你就看着前边的路对我说,丢了吧,丢了就轻松了。
       走了一路,我也就丢了一路。我就觉得这一路走得狼狈极了。回到城里时,我发觉背篓里只剩下可怜的几块。
       我就望着你,你始终走得不紧不慢,悠闲从容。走了这么一段路,你没出一滴汗,不像我,出了一身。我羡慕死你了。我惟一感到欣慰的是,篓里剩的彩石比你的多。想到自己篓里的彩石比你的多,我心里好受了很多。
       后来,他们两人就背着篓子,各自回家了。又过了很久很久,到这两个人都老了,在一天的黄昏,是在一条小河边,我和你又相遇了。那时你领着老伴儿,老伴儿牵着你的手,你们在散步。你就看着我,我像只孤单的老鸵鸟。
       我对你一笑说,活了这一辈子,累坏了,你看我背都驼了。
       我就看着鹤发童颜的你,问你为什么活得这么年轻呢?你想给我说出原因。也许你觉得我理解不了你的话,就问我,还记得很早以前咱们去龙山捡彩石吗?
       我说,怎么不记得呢!
       你问,知道你的篓为什么沉吗?
       我说,我捡得太多,背了满满的一篓呢!
       你又问,后来你为什么丢了呢? ,
       我说到这儿显得很惋惜,我说,那些石头太好了,我真不舍得丢啊!
       你就笑了。你说太美的石头太多了,你都要捡着,这就是你活得累的原因啊!
       我不明白。
       你说。人来到尘世,就好比咱们去龙山捡彩石,一路上,各种欲望、名利就好比一块块光彩夺目的彩石。你不想放弃,所以你的背篓越来越重,你也就活得越来越累,越不轻松。所以说你走了一路,就累了一路,苦了一路。
       我明白了。我就低下了头。我知道你说得太对了。猛地,我像想起什么似的问;你还记得你背篓里的那块石头吗?
       你说,记得啊,那是一块很精美的石头啊!
       我问,你那块彩石是什么呢?
       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问。你就用手牵了一下老伴儿的手,给她理了理耳前的碎发。你说,那块彩石是爱情啊!
       听到这儿,我哭了。你就过来拍了拍我的肩,然后就牵着老伴的手走了。
       (刘旗摘自2001年8月31日《滕州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