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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远忘不了那一束耀眼的光，轻轻一闪，照到了我的脸上又抖抖地掠开去了。
       顺着光源望去，我看见老羊的手里拿着一面小小的反光镜——一下子，脸红透了。
       好像是高二的那个暑假过后，来到学校，我们发现每个人都长大了。碎花布连衣裙穿在女孩子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袅袅婷婷的韵味，空气中也酝酿着令人兴奋的蠢蠢欲动的气息。
       商量好了似的，新学期一开始，大家不约而同地拿老马和小洁两个寻开心。每个人，包括我自己，都热衷于参加这场集体游戏。我们曾串通了数学课代表，偷偷地把老马和小洁的考卷放在一起。数学老师可不知道，上课时依然中气十足地宣布：“这次考试，成绩比较好的同学有——马翔、于晓洁……”顿时，全班爆发出蓄谋已久的清脆笑声，哈哈哈!把操场深处觅食的小麻雀都惊飞了。
       在清脆的笑声中，莫名其妙地，我竟然也被推上了前台。一开始，大家都背着我，满面含笑地传播老羊和小鱼是一对儿的“喜讯”。到后来，干脆当面打趣，干脆群起而攻之。那真是一段窘得要命的日子!
       老羊倒是镇定自若处变不惊，甚至于还要大肆渲染到处张扬。
       一天，体育课自由活动的时候，他故意扛着一副羽毛球拍走到我跟前，绅士般地一鞠躬：“小鱼儿，肯赏光一起打羽毛球吗?”
       这人怎么这样?别人不招你惹你，反倒自己往枪口上撞，引着别人来笑话!
       大家哄声四起。我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只好别别扭扭地与老羊一起走到操场中央。
       同学们乐呵呵的笑脸从四面八方射向我们。我羞得连脚步也迈不开，老是捡球。老羊倒是身轻如燕，左一跃右一跳地接过我东倒西歪的球，又把它稳稳地传给我。
       哼，他在让我呢!我气不打一处来。这下，拍子抽得猛起来了，球扣得凶起来了。
       嗖——啪!
       老羊咧开嘴笑了。他那不饶人的本性开始一点一点“真相毕露”。他的球刁钻，我的球古怪。我们的比分咬得很紧，像拉锯战一般攀援上升。
       那天，我和老羊在操场上奔啊，跳啊。一只雪白的羽毛球在空中轻快地飞过来，飞过去……
       老羊最后以五比四的比分险胜，乐得他一蹦三尺高，大叫：“世界级羽毛球选手羊羊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我也忘形地大笑。这时，我突然发现操场上的同学们各干各的事，再也没有谁来注意我们了。
       从这一天起，我和老羊开始自自然然地相处。周围的同学反倒失去了打趣我们的兴致，开始把矛头又对准了新的对象。我就此舒坦地与那段又羞又气的时光告别了。
       又是一个阳光灿烂的下午，语文老师在讲解朱自清的《荷塘月色》：
       微风过处，送来缕缕清香，仿佛远处高楼上渺茫的歌声似的。
       我感到一束特别耀眼的阳光映到了我的脸上，暖融融的。顺着光望去，我看到了一面小小的反光镜，镜子里，是老羊明澈的目光。
       (费翔摘自《少女》1999年第9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