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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99年7月最热的一天，据说快突破摄氏30度大关，这在仍然下褥上被的柏林已很了不得。平时奶油一般的阳光刚开始有点暖烘烘的柴火味，就有人冒险爬上全市的制高点——巨星广场的胜利柱，给胜利女神戴上氧气面罩。
       所有路过的人都发出会心的微笑。这个德国式的幽默旨在提醒政府，应该根据法令，在高峰期禁止部分车辆行驶了。因为，空气中充满有害物质，连胜利女神都感到呼吸困难!
       我因此想，不用说著名的火炉城市南京武汉，就连号称避暑胜地的鼓浪屿，夏天气温34℃左右也属平常。这位养尊处优的女神若搬到中国，氧气面罩不顶用，最好再穿上太空服。
       欧洲的环境保护意识已成为普通市民的自觉行为。电视上有关食品和洗涤剂的广告，都一再强调它们的天然品质。市场上出售的温室或暖棚水果蔬菜之价格低于田野上的，这和中国正相反。我住所旁边有一家单门面肉食店，因为来源于农场自然放牧，价格昂贵，顾客却络绎不绝。
       几年前，在伦敦超级市场购物，需自己付钱买塑料袋。我当时吃惊地问：英国已经这么穷了吗?朋友告诉说：还不至于如此，这只是为了对塑料袋的使用有所节制罢。在柏林常常可以看到衣冠楚楚的绅士淑女拎着原生布做的多次使用的购物袋，而不认为有失身份。超市尽量使用纸袋，或者透明薄塑料袋，我还没遇到塑料袋破漏的现象。而在国内，提一篮菜回家，总要捡出十多个有色塑料袋，买一块豆腐，往往需要两个袋子套着。曾见过一个孩子哭着蹲在地上，一一捡因塑料袋破裂而摔烂的草莓，当时草莓刚在南方试种成功，贵得烫手。
       我刚住进来，公寓管理员就带我认识这个楼群的垃圾箱。垃圾箱分6种颜色，至今我不能完全清楚它们的不同功能。我只把旧报纸投在黄箱，剩下的一古脑儿扔进黑箱。其它专司各种颜色玻璃瓶的垃圾箱我不能区别，所以我尽量买纸袋饮料，比如牛奶、果汁。就是这样小心谨慎，还有问题。我的垃圾箱在屋后，但地铁站在门前，我出门总顺便把垃圾袋扔在别人的垃圾箱，屡屡被人摇手阻止，不知何故。朋友告诉我，如果不分地盘就近扔垃圾，有些垃圾箱很快就要满了出来。说得有道理，当我绕路去屋后扔垃圾时，看到垃圾箱的盖子快盖不上，我也很生气：是哪个腿短的人干的!
       窗下就是本楼群的停车场，严重失眠的我，刚开始很担心车声的干扰。住进以后几乎感觉不到。双层玻璃窗的隔音好，是一个原因，汽车的低噪音，路面的设计，开车人的自律都很重要。
       儿子遵照法律规定，不敢在晚上8点之后练习小提琴。管理员还是特别来敲门，要我们关上门窗。因此，站在阳台上对着星空拉小提琴的美丽剪影，在柏林是看不到的，至于到情人窗下弹吉它唱小夜曲的浪漫情节如果重演，则可能被人招来警察而大煞风景。
       1985年我们曾到汉堡，主人在港口一家著名的鱼店宴请。我开玩笑地指着乌黑发臭的海面，悄悄问熟悉的德国人：是这里的鱼吗?朋友摆手答：当然不是。他另有个笑话，说若有人不慎掉到港里，也不必费事打捞，早被毒死了。
       今年我再去汉堡港，见海面上已达绿波荡漾的程度，且有水禽翩飞。料想岸边钓的鱼恐怕还是吃不得，但若掉下去，还是可以捞上来救救吧?遂放心地大摇大摆。
       (冷晓籁摘自《柏林一一根不发光的羽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