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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译／毕　波
       我尽力躲开这个人，但他似乎决定跟踪到底……
       我歇斯底里地在我的手提包里乱翻，又搜遍了口袋，但还是找不到它。当然，我买了票一我从来都买票的!但现在我丢了这个不懂事的小东西，而且检票员正沿车厢走来。他目露凶光，就像一只兀鹰逼近一块悬肉。
       对面的女士抬起头。她面朝我，没有看到检票员。“您丢了什么东西吧?”她询问。
       “不!”我勉强笑了一下，但心里七上八下，因为很快我就要在众人面前丢人现眼了。铁路公司近来正在严惩逃票者。
       窗外闪过的车站是我目的地的前一站。“快开吧，火车。”我祈祷，“快到沃尔顿吧，赶在检票员看到我之前!”
       但列车突然减速并停了下来。我想是等候信号的改变。检票员仍然在沿过道步步逼近。
       “你就告诉他你丢了。”我的大脑中一个理智的声音在说。“是的，你可以试一试——但他不会相信你的。”另一个声音反驳。
       “他会记下你的名字，然后告诉你将被起诉。所有乘客将会盯着你。而且他们会装作与你素昧平生，尽管每一天他们都与你搭乘同一列车。”
       也许我可以起身走向洗手间或餐车。我依稀记得餐车在列车的另一头，现在这恐怕是我的最佳选择了。我走到那里之前，列车兴许已到达沃尔顿了。
       我此刻已是汗水涔涔了，暗自发誓以后再也不丢车票了。我要买一个小学生戴的钱包，把它挂在脖子上。
       我不能就这样被抓。我很可能会因此失业。我不能去警察局，今晚不行。我那可怜的老猫也许已经在纳闷我在哪儿，而且它晚餐要挨饿了。
       检票员只离我3个座位了。他面相冷漠，不像有同情心的那种。我仿佛能听到他在说：“你这种人总是自作聪明，不是吗?”
       我再也无法忍受了。我抓起提包和提箱，顺着车厢一路走了下去——列车仍然在等那可憎的信号。
       我肯定我听到了，或确切地说感觉到了有人在跟踪我。但我不敢转身，即使我听到了一个男性的喊声：“嗨，请站住!”
       双脚在地上的皮箱和包裹间磕磕绊绊一路之后，我终于到达了相对安全的餐车。当我鼓足勇气回头看时，似乎没人在追踪我。然后，令我欣慰的是，列车再次开始移动了，尽管很慢很慢。
       “我能为您做些什么，女士?”当我瘫软在柜台上时，服务生询问。
       “什么?”我盯着他。我知道我的脸一片深红。“喔，请来一杯咖啡。”我咕哝着，从茄克口袋里掏出几张零钱。我一下坐在临窗的一个座位上。我呷了口咖啡，滚烫的液体差点让我窒息。
       就在此时，我意识到有人正站在我身旁，但我不敢抬头。如果我不看他，我想，也许他会走开的。也许我可以假装耳聋，或是外国人。
       “打扰了。”一个深沉的男性嗓音说。
       我能看到检票员的深蓝制服映在车窗上了。但我就是不抬头。
       我感到他俯下身来。他清了清喉咙，重复道：“打扰了，女士——”
       列车此刻正在飞快地运行着。沃尔顿站已进入了视野。乘客们已收拾好行李并开始沿着狭窄的过道缓缓而行了，而我已毋庸置疑地沦为鹰嘴下的兔子。
       “对不起。”我开口了，仍然不敢抬头看他，“看，我向你发誓：我买票了。售票处的人也许还记得我——”
       “是的，我肯定他们会记得。其实就我个人而言，无论我在哪儿我都会认出你。”这声音听起来俏皮而非恼怒。我转身打量着它的主人。
       一双清澈、碧蓝的眼睛正与我四目相对。“从滑铁卢站我就一直在找你。”他说。他看上去约35岁。相貌颇似影星梅尔·吉布森。“你把车票掉在站台上了。”他说着，把它递给了我。
       我脸红了。“谢……谢谢你，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千万别错过你那一站。”他移身让我过去。
       我一边匆忙起身，一边收拾着行李。
       “明天见，可能的话。”我在过道里疾步而行时听见我的救命恩人在喊。列车颤抖了一下，停了。
       直到安然地站在站台上，我才意识到手中不只是一张车票。“亲爱的沃尔顿‘慌慌张张’小姐”，纸条上写着，“几个星期来，我一直试图鼓起勇气与你搭话。你乐意在明晚6点钟到泰文站大厅喝一杯吗?”
       我难以置信地盯着纸条——但随后笑了。我抬头时，透过脏兮兮的餐车车窗正注视着我的“蓝眼睛”先生在面前一闪而过。
       我兴奋地向他挥挥手。“明晚6点!”我喊着，并像一个乡下的白痴一样咧嘴傻笑着。
       他点点头，并报以同样的笑容。
       当我带着幸福的眩晕通过检票口时，检票员冲我皱起了眉头。他把票翻过来，“这是一张到几站后的斯坦斯的返回车票，”他嚷嚷着，“它对这趟旅行倒是有效，但……”
       一时间，轮到我向他皱眉了。随后，我意识到了我那位救驾骑士为我付出了什么。谁说浪漫已死亡?我决定我马上要坠入爱河了。
       (贾莹龙、黄庆华摘自1999年9月17日《青年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