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换到繁體中文

您的位置 : 首页 > 报刊   

[青春风铃]点石成金
作者:张 桐

《青年文摘(红版)》 1999年 第05期

  多个检索词,请用空格间隔。
       小时候,我特别淘气,父母为我操碎了心;我让那些痛心疾首的告诫左耳进右耳出。球场和足球对我的吸引力远胜于教室和书本。这样不知不觉就晃到了高三下,一个“伟大”的变化开始了,性意识萌动了,对女同学渐渐有了兴趣,有了好恶,学会了比较,还有了选择。
       我喜欢我们班一个叫赵小纯的女同学。她漂亮文静,成绩好,从不在男生面前发嗲。别看我们男生有时也跟那些女生眉来眼去,内心深处是瞧不起她们的。
       我变得郁郁寡欢。因为我配不上她,人家成绩那么好。很快就传来了赵小纯即将被学校保送进天津南开大学的消息,可以想像我有多么绝望。这时离高考不到100天了,我仍旧这么不开心地“晃”着,让父母心急如焚!
       一天下午,上自习课。我在语文练习本上信笔涂抹我纯洁的相思与无望的忧伤,我肯定那是自我背起书包上学以来写得最好最动情的一篇作文,我还傻头傻脑地提到了赵小纯的名字。还没有写完,有同学鬼打慌了一般来喊我出去踢球。我揉了揉酸叽叽的鼻子就去了操场,练习本就随手塞进了抽屉。晚自习时,我找不到练习本了,一问小组长搜去交给了科代表,科代表又交给了语文老师。我脑子嗡地一下,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
       我提心吊胆,不知道后面有什么在等着我,我猜想语文老师会把我的“杰作”交给教导主任,教导主任拿着这篇情书会绘声绘色地念给全班同学听——啊,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一定去自杀!
       当惶惶不可终日的第三天,练习本发下来了,语文老师甚至没多看我一眼,下课了,我抓起本子跑到教室外的小树林里,翻开,还在!错别字,病句用红笔改过了,下面还有一段批语,是老师熟悉的笔迹:“文章写得不错,有真情实感,如果你能在大学里把它亲手交给那位女同学就好了!”末尾那个惊叹号像个炸弹在我心里砰地炸开,就在那一刻,“晃”了18年的我醒了,那种感觉非常强烈,刷地一下,从头到脚。仿佛脱胎换骨。
       我开始拼命了,为了一个目标。为了考上赵小纯即将就读的天津“南开”!
       “浪子回头,浪子回头了哇!”老爸老妈高兴得热泪盈眶;老师们惊喜之余也投来赞赏的目光。我发现那些原来叫我头痛不已的习惯并不是太难改掉,我甚至还在解题的过程中感受到了种种从未体验过的乐趣,原来我也是可以这样优秀的呀!这发现让我欣喜。
       随着考期的临近,我的成绩几乎是直线上升,老师们已经把我划入了有把握考进重点大学给学校增光添彩的优生之列,并额外地给我“开小灶”。看着仍在“大灶”上抡勺子的昔日狐朋狗友,我心里有一种异常的感觉,当时的我说不出来,现在我知道了,人和人就是如此拉开了距离,人生的轨迹就此画出了不同角度的抛物线。
       而那个女同学赵小纯已成了远方一个隐隐约约的召唤,变得越来越模糊了。也许男人就是这样见异思迁吧。
       结局是相当圆满的,我冲进了“南开”。但我再也没有向任何人提起这件事,虽然它在我人生旅途中如此重要,但以我青春年少的羞涩和自尊,还是打算把它埋在心底。我也没有去找赵小纯,她似乎和我的旧生活一起被深深地锁进了记忆里。
       我只安安心心地读书,毕业后又考研,完了,到南方工作。一晃就过了10年,我已结婚生子,家庭美满,事业有成。
       1998年春节,我回家乡过年。几个高中同学打电话说要开个同学会,在那里,我又碰到了赵小纯,还有她清纯可爱的女儿。小女孩像极了少年时代的赵小纯,勾起我无限感慨;我也就毫不顾忌地讲了那件事。听得大家一惊一诧,最后齐声欢呼。
       那位恩重如山的语文老师已于两年前病逝了。但我永远感激他在人生关键处给予我的指点。他保护并承认了我的初恋,还有他并不认为恋情萌动的孩子就不纯洁就不可造就的点石成金的教育智慧。这经历让我学会了善待,善待生命,善待心灵,哪怕是一个幼小孩子的心灵。
       (刘建华摘自《知音》1999年第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