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诗］致永恒的答谢辞
作者：■马永波
《人民文学》 2001年 第0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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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在停顿与停顿之间
在停顿与停顿之间：阴影降落
一只表在梦中鸣叫，放射光芒
尚无形式的东西，在遥远的地平线上
停下来，发现了什么。一些零星之物在聚集
将体重均匀分布在正在形成的观念上
阴影降落，紧张的大腿，松开的大腿
在开合之间暗藏了变化与玄机
令人晕眩的知识像一枚旋转的苹果
多么可怕：在停顿与停顿之间
一只鸟在雾中开始鸣叫，仿佛被一根
不连续的线悬挂，追随那只苹果
正向反向地旋转。在两次停顿之间
拉长了音节取消了名字
一场雨始终在下但一直未落到地面
它变成了生与死之间一团怪诞的云雾
如何像人一样生活，犹疑的阴影
在未说出的东西之间隐藏了悲哀
个人的，集体的孤独。去成为别人
去搜集灵魂，安置于干草地狱
在停顿与停顿之间，阴影降落
从十字架上，从寒冷的尖顶，鸟的翅膀
干燥的土地上，铁丝网，平台
绿色的枪矛栅栏，慢慢整理一个人的容貌
2
隐蔽的词
你寻找隐蔽的词，海的影子，圆柱
阴影下睡觉的狗，大气腐烂的嘴唇
你寻找羊角中消失的雨，一个蒸发的词组
里面有树林，河流，失踪的十字城堡
卧室里肮脏的盔甲，粗糙的黑色酒器
你寻找一个从不存在的人，他闪烁的目光
从黑暗边缘出现，像蓝色的流苏
命运的一个实验品，从他的表情
推测命运在你身上的实现的程度
但是否可靠，将你带到一个隐秘的领域：
玫瑰的多重眼睑，或者公共汽车
抛下一个正在收缩的广场，排泄出
玻璃粉末，燃烧的手套，板手和票据
在那里你将一个人和久地散步
等待长脚蚊滑过水面，带来拯救之血
一个隐蔽的词，像喉结的海上升起
为正午保存了音色。万物都是时间的刻度
由高塔，树木，行人标在地平线上
一个无法完成的院落，被大风光顾
被写作的不真实威胁，寻找着自己的躯体
透明笼子，取消了身份，权势和利润
将仅仅是重复的变化，凝结在单纯了眼睑
3
此进此地
此时些地是一座牢房，没有入口没有出口
但你已在其中。海水高过了窗口和电线
在灯柱上雕塑不断瓦解的波浪
鸟和草籽随波逐流。此时此地自我的形式
透过电脑屏幕不断成形又不断改变
沙丘，水银，火焰，那一切没有本质之物
一面永远醒着的镜子窥视你，也让你无眠
生命，是在所有光滑表面复制自己
再让黄昏从反方向一一擦去
暂时恢复真实的面貌。面收缩成一点
在镜下显示出性别：不可避免的此时此地
我们分别切除了命运冗余的关节
但网格的每一次细分都留下完整的整体
此时此地，一片无法清醒的建筑工地
将荒凉向未来的城市扩散。灯压住在蓝图
石头，帆布，坠落中分裂得更细小的沙粒
一天的昏晕分配给明暗不同的玻璃窗
街道摆脱房间，从阳台上跌成一汪积水
白色巨轮在水面升起又落下，浪花喷溅在
麻木的脸上，那清冷冷的“生活”
你在每一时刻存在，又被每一时刻取消
4
在地图上
已经是十一月，事态仍没有明显的变化
北部多风的地区仍是白色的统治
寂静抹平了所有的峰顶，在地图上
相似性源于缩小的差异。更大范围的散步
囊括了所有未竟之物，圆形的塔楼，虚线
重复的色块，标志，衰草和箭头
目的是让人迷失。也许一支箭射穿了云雾
铅笔，放大镜，时隐时现的手。波浪消失在
破碎路基的尽头。事物依然无法真实起来
瓶子，防波堤，房屋，越来越多的人工之物
散布在石头、湖水和空虚之间
在窗上描下远物的轮廓，取消透视的距离
被忽略的细节在另一时刻，衍化成
午睡，不同的区域，相邻的灯光
迫害者与受害者之间惟一真实的人性
一个人死去，为了让生者重新联系在一起
他们拥抱，哭泣，尽释前嫌
彼此纠正或补充死者生前的故事
在游戏中可以互换的棋子，向对方投射
淡淡的阴影，辨识着公正的界限
大量的泡沫混淆了海洋陆地的边缘
漂移的飞机场。未来没有着陆之处
五种颜色穷尽了气侯，历史和变化
在放大镜模糊的玻璃下面
〔责任编辑 商 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