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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要：从模因论角度看，语言本身就是一种模因并作为模因载体进行传播。模因通过语言进行跨文化传播的过程就是源语模因得到传播并产生等效语用功能的过程。公示语作为一种独特的语言应用文体，可以看作是语言模因集合中的特殊因子。在明确公示语的语言及社会语用特征的前提下，将模因论引入公示语英译研究领域，可以为公示语的得体英译提供有效策略，如直接引入目的语模因，侧重复制核心模因等。
       关键词：模因论；公示语；翻译策略
       中图分类号：H05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5242(2007)05—0095—04
       汉语公示语英译的目的非常明确，即在必要的场合能够指示、提示、警示和帮助在华外国人更方便地学习、工作和生活。然而，由于种种原因，很多公示语英译文本存在严重错译、误译、漏译甚至乱译现象，公示语翻译研究因此成为我国翻译界的一项十分紧迫而严峻的课题。我国较早关注公示语翻译研究的是何自然等学者，在他主编的《社会语用建设论文集》中，学者们开始从语用学的角度关注公示语英译及语用失误问题。进入21世纪后，公示语翻译才逐渐成为译界关注的热点。笔者在中国学术期刊网上对此类研究进行检索后发现，从1994到2006年，关于公示语翻译研究的具有一定学术价值的文章有26篇，其中6篇分别从汉英语言结构差异、语言顺应理论以及认知语用的角度研究公示语的语言特点及社会功能；10篇文章从理论与实证角度探讨了公示语翻译中的语用失误、语用等效及语用翻译问题；其余10篇则从具体应用及跨文化交流的角度对公示语翻译的具体原则和翻译方法及策略进行了探讨。无疑，这些可喜成绩为公示语翻译研究的进一步深入奠定了坚实的基础。本文在前人研究成果的基础上，从模因理论的新视角探讨汉语公示语的英译策略问题。
       一、模因理论概述
       模因论(memetics)是一种基于达尔文进化论的观点解释文化进化规律的新理论，其核心概念是模因，而模因概念的核心则是模仿。根据Dawkins和Blackmore的观点，我们通过模仿获得并加以传播的任何东西都可以算作是模因。模仿是模因得以复制、传播的方式，主要包括如照相、复印的复制式，如电脑程序、操作手册的指令式以及涉及诸多参数的理解式。模因不是无意识的模仿，而是有选择、有意识地指导思维活动，有其客观的复制程序与传播途径。人脑是模因运行的“硬件”，模因的复制与传播以人脑为传播宿主，通过左右其思维模式，以语言等形式传播。模因一词已得到广泛传播，进入到了心理学、社会学、文化学、哲学、语言学等领域。作为文化重要组成部分的语言与模因论有着极为密切的关系。语言本身就是模因，并作为模因载体(meme vehicle)进行传播。Distin等外国学者明确指出模因论能够对语言起源和语言使用问题作出新解释并有助于我们进一步理解文化、思想和语言的进化问题。中国学者何自然、陈琳霞等则对语言模因现象以及模因论与社会语用等问题进行了深入探讨，为我们研究语言进化问题提供了一种崭新思路。在翻译界，最早把模因引入翻译理论研究的是Chesterman，他把有关翻译本身以及翻译理论的概念或观点统称为翻译模因(translation memes)，并详细讨论了翻译库中的五种超级模因(supermemes)——源语、目标语模因，对等模因，不可译模因，意译一直译模因，写作即翻译模因。他认为这些模因为了适应社会环境，在不同时期均以不同的面貌出现，不断进行复制和传播，以求生存和发展。我国学者尹丕安等也从不同侧面探讨过翻译模因论与翻译教学的关系以及模因论与翻译的归化和异化等问题，从而为我国译界的理论和策略研究领域注入了新鲜血液。根据模因论，翻译是模因跨越文化疆域进行传播的生存载体，那么理想的翻译就是：模因的新载体能使新的宿主通过转换过的语言，成功解码这些模因，使源语模因由此得到传播并产生等效的语用功能。
       二、汉英公示语的语言及语用特征
       “公示语满足的是旅游者、社会公众的社会、行为和心理需求。”作为一种特殊的应用文体，公示语有着其独特的语言文字特征和社会语用特征。
       (一)公示语的语言文字特征
       作为公共场所的告示语、宣传语及警示语，因出于醒目、突显的目的，又受时间和空间限制，公示语的表达短小精悍、简单清晰、语义明确、通俗易懂。为了适应这种特殊的语言环境，汉英公示语的语言风格都具有简洁性、规约性和互文性特征。
       简洁性指公示语不论词汇还是句型都简单凝练，力求以最简的形式获取最佳的反馈效果。这一特点主要取决于公示语本身的实用价值，因为人们在公共场所往往行色匆匆，急需在最短时间内了解到最准确、最直接的信息，因此，译文必须简洁明了。从词汇方面看，大量使用名词、动词、动名词、短语和缩略语。如失物招领(Lost & Found)、门诊部(Out-Patient De-partment)、易爆物品(Explosive)、右侧行驶(KeepRight)、一站二看三通过(Slow Down，Look AroundAnd Cross)、严禁停车(No Parking)。耳鼻喉科(ENT)、国内直播(IDD)等。从句型方面看，简单明了的祈使句、无主句和省略句是常用句型，如切勿回返(No Re-entry)、注意行人(Beware Pedestrian)、注意乘梯安全(Please Watch The Steps)等。此外，文字与通用标志共用也符合简洁性原则。
       规约性涉及到公示语翻译的规则问题，尤其是特定表达方式或特定场所、地名的翻译。由于历史沿革和语言文化习惯，很多公示语的英译已约定俗成，不能随意翻译或使用不为人知的生僻词汇。例如：“在营业中”不能说“To Run Business”，而是“Open”；“打8折”不是“80％Discount”，而是“20％Off”；“网吧”不是“Internet Bar”而是“Internet Cafe”；“民族园”不是“Racist Park”而是“Nationals" Park”或“Minority"sPark”等。而对于诸如景点介绍中涉及到的“石碑”、“地形”等词，“Tablet”和“Landform”远比“Stele”及“Topography”简单易懂。
       互文性主要针对文本形式而言，即一些公示语翻译已有特定的文本形式，不宜改动，否则会造成错误。如“油漆未干”的英译文是“Wet Paint”或“FreshPaint”，既简洁明了，又符合互文性原则。又如民警提示：“危难时刻迅速报警”，该公示语若被译为“BeingUrgent Call 110 Quickly”，译文不仅句式不对，也不具有互文性。按照约定俗成的原则，应译为“Emergency
       Call 110”。
       (二)公示语的社会语用特征
       公示语广泛应用于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对我们的生活影响很大。首先，公示语的使用目的性很强，功能明确。根据曾利沙的总结，公示语在应用中具有指示性、提示性、限制性、强制性四种突出的应用功能。前两种功能体现周到的信息服务，如“问讯服务”(Information)，“已消毒"(Sterilized)，“加收10％服务费”(10％Service Charge)等。后两种功能则对相关公众的行为提出限制、约束要求，如“残疾人通道”(Handicapped Only)，“12岁以下儿童免费”(Free ForChildren Under 12)，“禁止通行”(Don"t Walk)，“桥上严禁超车”(No Overtaking On Bridge)等。当然，公示语还有宣传和广告的功能，如“创一流服务，迎四海宾客”(First Class Service To All Guests)和“买一送一”(Buy One Get One Free)。其次，公示语面对公众，服务大众，遣词造句必须通俗易懂，如“Danger”(此处危险)、“Toilet”(文明公厕)等。即使有些语句为了唤起共鸣、达到较好的效果而运用诸如对仗、排比、隐喻、引申等修辞手段，表达形式依然注重精炼。如英语中的No+V-ing结构既委婉，又简洁，而汉语的“小草微微笑，请你走便道”既有人性化的劝诫，又体现对称美。最后，公示语是应用性语言，很多情况下都要受语境制约，翻译时要根据具体语境选取规范和标准的表达方式。如公园围墙边的“禁止攀爬”多用“NoClimbing”，而“警戒线勿超越”则用“Police Line DoNot Pass”。
       汉语公示语英译的过程中，译者一定要遵循公示语的语言和社会语用特征，准确恰当地传递源语信息。模因论的出现为我们探讨汉语公示语的英译问题提供了新的视角。
       三、模因论指导下的汉语公示语英译策略
       作为一种特殊的语言应用文体，公示语可以看作是语言模因集合中的特殊因子。汉语公示语英译的关键就在于：以何种方式对源语模因进行编码，最大程度地复制源语模因，并同时让新宿主所接受。
       (一)基于英语习惯，直接引入目的语模因
       根据模因论，虽然源语和目的语的语言是独特的，但文化的共性使得相对的模因复制成为可能。有时源语文化中的模因可以在目的语文化中找到相似的模因，对其宿主产生相似的感染和语用效果。因此，汉语公示语，尤其是标牌类和标示类公示语的英译首先应根据公示语的界定、功能和特征，尽可能在目的语中寻找相似的模因。具体来讲，可以根据国际惯例、英语表达习惯和具体语境为汉语公示语找到相对应的英文表达。
       首先，由于英语国家的公示语构架趋向于国际化，加上有些文字表达的固定化，很多的汉语公示语莫因都可以借用相应的英语模因：1．服务、指示、说明生质的公示语大量使用名词及其短语，如收银台：Cashier；候机楼：Terminal；单行道：One Way；免税商店：Duty Free Store等。2．限制性、强制性公示语大量使用动词、动名词或固定结构，如爱护绿地，请勿入内：Keep Off The Grass。表示“严禁……或禁止……”可以借用“No+名词／动名词”，例如禁止车两通行：No Vehicle；禁止入内：No Admittance；严禁超载：No Overloading等。表示“……专用”，可用“名诏+Only”结构，如闲人免进／员工专用：Staff Only；公交车专用：Buses Only；贵宾专用：VIP Only。表示“请勿……”，则多用“Do Not+动词”，如(红灯亮)请勿通行：Do Not Walk；请勿触摸：Do Not Touch等。3．各种短语、缩略语在英语公示语中也大量使用，如公交车的“前门上”译为In，而“后门下”则是Out；一次性餐具：Disposable/For Single Use Only等。其次，除了模仿程式化表达，有些汉语公示语英译时要考虑英语国家的语用原则和得体性，根据英语习惯引入恰当的模因，因为“话语的语用功能往往不是取决于语去性或可解释性，而是它在特定场合的得体性或合适生(felicity)”。例如“严禁携带易燃易爆物品进站上车”的译文：“Bringing Combustibles And Ex-Plosives Into The Station And On Board Is StrictlyProhibited”就不如“Flammables And Explosives AreStrictly Prohibited”好，后者更符合英文习惯。而“请勿将头伸出窗外”从反面着笔译为“Keep Head In-side Vehicle”比“Don"t Put Your Head Out of TheWindow”更地道。最后，在英语和汉语中，同样的模因有时会呈现不同的表达类型，此时恰当模因的选择取决于特定的语境。如汉语的“小心”在英语中就有不同的表达：“小心地滑”Caution：Wet Floor；“小心轻放”Handle With Care；“小心有狗”Beware of Dog；“小心滑跌”Watch Your Step等。
       (二)基于文化差异，侧重复制核心模因
       任何一种语言都是其民族悠久历史文化的积淀，不同文化的人们在社会背景、生活习俗、思维方式上存在差异，这些差异也都充分体现在公示语中。“公示语是应用文，英译须以读者为本，符合英语表达习惯和思维方式，让外籍人士一看即懂，真正达到对外交流和宣传的效果。要配合此要求，翻译时便要顾及文化差异引起的交际障碍。”对于文化差异明显的公示语，翻译时一定要透彻理解文字里所蕴涵的文化信息，尽可能从目的语模因中找寻相似模因，保证相对忠实地传播源语模因综合体中的核心模因，以期达到相同的语用功效。这类公示语主要涉及富有中国文化特色的说明、标示、宣传或介绍等文本。
       许多研究表明，不同文化背景的人对同一个物体、同一个单词会产生截然不同的情感和联想。公示语英译时不能照搬中华民族的价值观点。例如：有人把“文明单位标兵”或“精神文明示范单位”译为“Civi-lized Unit”。在汉语文化中，该称号授予精神文明建设好的模范单位，“文明单位”使人想到该单位“有较高的文明素质和成就”，值得学习。而在西方文化中，civilized或civilization使人联想到“从野蛮过渡到文明的”用意，“Civilized Unit”使人联想到这是一个“被教化了的，已开化了”的单位。当然未获此称号的单位就是“uncivilized(不文明的)”了。这样的英译显然
       与原文意思不吻合。其实，该称号译作“Model Unit”就可以了。同样，富有中国文化特色的标语口号英译也要尊重译语文化，注重语用意义的传达，切不可生搬硬套。“高高兴兴上班去，平平安安回家来”是一个全国流行的标语，如果直译为“Go To Work Happily，And Come Back Safely”，英语本族语使用者看了肯定迷惑。该标语旨在祝愿司机小心驾驶，平安上路，平安回家，英译时只要译出其核心意思即可，“GoodLuck(表祝愿)”、“Drive Carefully(表提示)”和“SafetyFirst In Driving(表警示)”都是不错的选择。此外，忽视文化差异也会影响广告信息的准确获得，汉语式的英译无法使英语本族语使用者在心中产生相同的意念。如某机场候机大厅有一条英汉对照的公益广告标语：“为了您和大家的健康，吸烟请到吸烟区。”译文：“For Your And Others" Health，The PassengersWho Smoke，Please Go，To The Smoking Area.”汉语标语中国人一看就懂：候机室不准吸烟，如果吸烟请到吸烟区。但英语译文的意思却变成了：为了健康，欢迎吸烟的候机乘客到吸烟区吸烟。看似礼貌的译文不仅没能传达禁止吸烟的社交指示，反而成了邀请词。其实，“Smoking In Designated Areas Only”就足够了。可见，语言翻译不仅仅是概念意义的转换，更是两种不同文化的相互沟通和移植。
       (三)基于文化缺省，不译或忠实地复制源语模因
       语言的不同多源于民族的不同，不同地域的人们对周围的万事万物有着适应自身条件的描述和界定，有同有异。民族文化的差异直接影响了语言的表达，尤其是双方文化中缺省内容的翻译。目前，国内通用的一些汉语公示语在英语国家是找不到任何踪迹的，也就是说这些公示语在英语文化中找不到相似的模因。针对这类公示语，应根据其实际功能，要么不译，要么忠实地复制源语模因，使读者有获得源语文化模因的机会。
       在中国，有些公示语只是写给中国人自己看的，不需要译成英文。如果译成英文反而有损形象。如车站码头上的“小心扒手”，随处可见的“违者罚款”，公厕中的“来也匆匆，去也冲冲”，公共场所的“禁止在公园内随地大小便”、“禁止乱刻乱画”、“有您的参与，垃圾不会无家可归”、“小商小贩禁止上栈桥”等纯粹是针对那些有陋习的人写的，译成英文会让外国朋友觉得滑稽可笑。对于那些确实有保留意义但在英文中暂时无法找到对应译法的公示语，应参照其实际功能选择合适的风格形式进行源语模因复制。如“收费厕所”：Pay Toilet；“安居工程”：Hous-ing Projects For Low-Income Families；“五讲，四美，三热爱”：Five Stresses，Four Points of BeautyAnd Three Aspects Of Love(Stress on decorum，manners，hygiene，discipline and morals；Beautyof the mind，language，behavior and the environ-ment；Love of the motherland，socialism and theCommunist Party)。
       由于公示语在公众和旅游者生活中的重要意义，只有认真探讨英汉语公示语的功能意义和语言风格，才能真正准确发挥英语公示语在促进中外交流与合作、提升中国的国际形象并增加国际知名度方面的积极作用。模因论为我们探讨汉语公示语英译问题提供了新的工具。它为公示语英译引入了信息复制的模式，即译者通过直接引入目的语模因或尽可能寻求源语核心模因在目的语中的相似模因以及通过解释、加注等方式直接复制源语模因，从而使英译后的公示语对英语本族语使用者产生等同的指示、提示、警示、限制、宣传、说明等语用效果。
       [责任编辑　刘剑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