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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奇百家]琵琶怨
作者:杨 友

《中华传奇》 2006年 第0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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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辽国道宗皇帝耶津洪基的正宫娘娘萧皇后,生得面如洁玉,人称玉面观音。萧观音不仅容貌端庄秀丽,而且是一位非常出色的才女。她工于诗词,精通音律,能制曲能演奏。有一次,萧观音将自己所作诗词精心制成宫曲,让宫中的众伶官用琵琶演奏,比赛弹技,结果,伶官赵惟一独占鳌头,萧皇后给予了丰厚的赏赐。没成想,这一次比赛竟给萧观音带来了杀身之祸……
       当时,有个叫单登的宫女,也善于弹筝和琵琶。在比赛中败北,却认为萧皇后偏心赵惟一,因而不但嫉妒赵惟一,对萧皇后更是心怀不满。萧观音因赏识赵惟一的弹奏技艺,便时常让赵惟一侍奉左右,为其演奏,或彼此切磋音律。
       单登更觉得自己备受冷落,对萧皇后宠幸赵惟一也愈加怨恨。单登有个妹妹叫清子,嫁给教坊朱顶鹤为妻。
       这个清子,颇有几分姿色,又是个风骚女子,与枢密使耶津乙辛苟且通奸。
       耶律乙辛乃朝中重臣,曾在平灭叛乱中立过战功,又地位显赫,朝中文武大臣莫不恭而敬之,只有皇亲国戚的萧家不把耶律乙辛放在眼里。因此,耶律乙辛便把萧家视为仇敌,时时都想把对头冤家搞垮。但道宗皇帝对萧观音十分宠爱,想搞垮萧家谈何容易?必须在萧皇后这位关键人物身上下手。单登由于怨恨萧皇后,常常在妹妹清子面前散布流言蜚语,说萧皇后时常把赵惟一召进内宫,与赵惟一十分亲密,说不定两个人暗中私通……清子便将这些谣言讲给了耶律乙辛,耶律乙辛正想陷害萧皇后,觉得这倒是一把难得的利剑,足以置萧皇后于死地!但又苦于没有证据,不好在皇帝面前参劾。耶律乙辛便与单登、清子暗中勾结,不久,终于想出了一条毒计。
       几天后,单登进宫拜见萧皇后,跪在皇后面前奏道:“国母在上,奴婢带来家藏珍品《十香词笺》一帧。此词乃宋国皇后亲笔,若能再得皇后御书,可称双绝,此品便价值连城了。皇后若能成全奴婢的美意,奴婢一家莫齿不忘国母的恩德。”单登说罢,便将词笺恭恭敬敬地呈给萧皇后。
       萧观音接过《十香词笺》展读后,觉得词意虽然轻浮且有淫亵之语,但文词确实美艳。觉得这位风流的宋国皇后堪称一位才人,心中不免生出几分钦佩。于是,便命宫女取来笔砚,将一首怀古诗书于《十香词》后:
       宫中只数赵家妆,
       败雨残云误汉王。
       惟有知情一片月,
       曾窥飞鸟入昭阳。
       萧皇后哪里知道,那《十香词笺》本是单登费了几个昼夜东抄西摘拼凑而成的,单登伪称什么宋国皇后之作,不过是在耶律乙辛唆使下为骗取萧皇后的手迹而己。单登得到萧皇后手书后,当即送给了耶律乙辛。耶律乙辛见了萧皇后手书,如获至宝———这回萧观音可就难讨公道了!
       于是,耶律乙辛便指使清子,由单登和朱顶鹤出面,将《十香词笺》呈给道宗皇帝,声称为萧皇后所作,并参奏萧皇后身为国母行为不端,诵淫词,乱宫闱,又与伶官赵惟一私通,这等欺天之罪理应严惩。
       道宗皇帝闻奏大惊,怒不可遏,当即令萧观音上殿对质。萧皇后上殿后,道宗怒斥道:“朕对你宠爱备至,你身为国母,竟不顾国体,私通伶官,真是罪该万死!快从实招来!”
       萧皇后听了,如遭当头霹雳,惊得浑身颤栗,跪倒在地哭奏道:“妾托身于皇上,已为妇人之极,况且皇上恩如山海,如今己儿女满堂,怎能做出淫乱苟且之事?望皇上明察,千万不可轻信谣言诽谤,免得妾身蒙受不白之冤……”
       道宗将《十香词笺》掷于萧皇后面前,冷笑道:“贱妃还敢强词夺理?你睁眼看看,这是你亲手所作的淫词,笔迹犹新,这等秽言亵语竟出自你这个国母之手,实为国耻,朕岂能容你!”
       萧皇后看了《十香词》和自己手书诗篇,骇得出了一身冷汗,这才明白自己遭了恶人的暗算,那单登骗取她的手迹却是一个阴谋!想来定是自己赏识赵惟一使单登心生嫉恨所致。现在,自己的手迹已成行为不轨的罪证,叫她如何能分辩得清呢?
       道宗见萧观音在证据面前理屈词穷,命左右将萧观音打个半死,然后押入冷宫,随即又诏命枢密史耶律乙辛和刑部张孝杰查办国母与赵惟一私通一案。耶律乙辛正想置萧皇后于死地,皇上把审理此案的大权交付与他,正遂了他的心愿。那张孝杰又是耶律乙辛的党羽,自然是“同心协力”。
       二人为获取赵惟一与皇后“私通”的口供,对赵惟一严刑逼供,把赵惟一打得死去活来。赵惟一念及萧皇后平日之恩,尽管被打得皮开肉绽,却宁死不肯屈招。耶律乙辛无计可施,只得将赵惟一投入牢中关押,再思良策。
       萧观音被打入冷宫后,道宗皇帝回想皇后数年来的言行举止和夫妻之间的恩爱之情,对朱顶鹤、单登参奏皇后不轨之事不免心中生疑。特别是那《十香词笺》与《怀古》诗,两者相去甚远,觉得这等重大事件万万不可草率。于是,便召来耶律乙辛和张孝杰,指着那首《怀古》诗说:“皇后此诗本是唾骂赵飞燕误国的,与那《十香》淫词相悖千里,朕怀疑那《十香词》并非皇后所作。至于皇后与伶官赵惟一私通之事,无凭无据,朕以为不过是宫中蜚语罢了。”
       张孝杰是个机灵鬼怪的人,他听出道宗皇帝的话中之音。如果皇后无罪释放,等于放虎归山,日后耶律乙辛和他这个同党必受其害,张孝杰便在心里暗暗地琢磨对策。也是事出偶然,张孝杰猛然从萧皇后那首《怀古》诗中发现了“法宝”。于是,跪奏道:“请皇上仔细看看,臣以为皇后这首《怀古》诗本意并非怀古,乃是皇后思念赵惟一而作。”
       道宗道:“何以见得?”
       张孝杰回道:“皇上,诗中‘宫中只数赵家妆’、‘惟有知情一片月’两句,正包含着‘赵惟一’三个字呀!细品‘惟有知情一片月’一句,真可谓感怀至深哪……”
       道宗皇帝拿过词笺,把那《怀古》诗,反复读了几遍,不觉大惊失色,握紧拳头猛击御案道:“好个贱妃,果然倾心赵惟一!朕身为一国之君,岂能容得这样的奇耻大辱!”遂降旨:赵惟一满门诛灭,萧观音赐白绫自缢!
       因萧观音那首《怀古》诗中“赵惟一”三字的巧合,这桩精心策划的皇宫冤案,屈杀了伶官赵惟一满门,使一位年仅三十六岁才情过人的萧皇后含恨九泉,成为千古奇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