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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当]遭遇医托
作者:谭 昕

《中华散文·我的故事》 2008年 第0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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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春节以来,背部颈椎痛得越来越厉害了,算起来有八九天时间了,以前是右肩痛还能坚持坚持,这次实在撑不住了,下定决心,本周六啥活动都不安排,坚决去趟医院!
       从我家门口坐302到市二医院还是很方便的,下车后过天桥,再往前走几米,很快就看到了医院门诊部的招牌,在停车场的保安亭上写着几个大字:“严厉打击医托!”(那些人顶风作案,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真佩服!)就在我准备穿过停车场走进时,保安亭外一男子挡住了我(大概三十多岁,穿着深色西装,手里拿一手机)问我:“是去看病吗?这边走,医院有病人大吐血,后门不能进!”看他那个架势,我那会儿还以为他是医院的保安,这时从我对面走过来一个女孩,年纪和我差不多,也往里边走,也被他挡住了,“你也是去看医生吗?”“是啊,我找杜主任,上次他帮我看的。”
       说着,从肩上的挎包里拿出一本病历,那男的转头问我:“你是哪儿不舒服呀?看哪个科?”我说我肩膀痛得厉害,“呀,我也是,两个肩膀和背都痛,上次就是找杜主任看的,现在已经好多了,我这次是来复查的。”那女的说,“那我打个电话问一下杜主任在不在。”那男的拿着手机拨了一串号:“院长啊,我是刘队长,今天杜主任在这边吗?这边有两个病人要找他……哦,还不行啊?去边防分局啦?那行!”叭的挂了,然后跟我们说:“杜主任今天去水围那边的边防分局了,今天我们医院来了个病人大吐血,怕传染,我们很多坐诊医生都去那边了。”还来一句:“那边是给香港人看病优先的,你们去那边看吧。”我犹豫了一下,问:“边防分局?是不是清水河武警部队那边呀?”说句心里话,我对武警还是有点好感的,“不是,是在水围村那边,很近的,你们可以打的去。”
       那男的很热情。“哦,我就是要找杜主任,上次是他帮我看的,开了中药吃了一个星期,现在好多了,两个肩膀不痛了,就是背还有点痛。”那女孩在一边搭腔。我一想,如果效果不错的话,倒是值得一看,反正坐车过去也不远。“我还想看一下妇科呢,我想照个彩超。”我说,“哦,妇科,那边也有的,你找孙主任。”那个男的继续说,“你们有没有笔?我给你们写一下名字和地址,你们就说是从市二医院过去的,不用挂号。”
       “那我们一起去吧。”那女的带着我出来打的,从她刚走过来的那条路上,她说以前这里是有很多私家车的,我说:“黑的吧?”她说是,我想这市中心还敢用黑的?肯定是坐正规的士了。
       上了车,我想和那女的聊点儿东西,毕竟是两个年轻人嘛,而且她和我患的一样的痛处:“你吃了多久的药啊?”“十天,吃了十天中药。”“中药啊?那每天要煲药岂不是很麻烦?”“不会啊,医院都有代煎药的”“那十天的药每天都煎啊?”“可以一次煎好,回家放到冰箱或是放地上都不会坏的。”她看了看我,“你是湖南人吧?”我说:“是啊。”她说:“我见你脸上长了几个痘,和我一样,吃中药不能吃辣椒的哦。”“啊?不能吃辣啊?那怎么行呢?我一顿不吃辣的都不行。”我说。那女的知道这个话题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她怕我有因为不能吃辣椒有想法而临时不去,不吭气了。
       其实我说归说,若医生真要我吃中药必须戒辣的话,我想我还是会听的。但我临时确实有想法了,因为我发现这路程不像我想像中的那么近,我原本以为最多一个起步价就该到的,我在想要不要叫司机给我送到途中有医院的地方让我下车,后一想,算啦,都坐了这么久了,呆会儿人家还以为我不想分摊那几块钱的打的费呢。我问那女的:“你上次吃了多久的药啊?”“十天。”“十天还没好啊?”“现在已经好多了。”她开始转移话题:“你还要看妇科啊?”我说:“我几年前动了个手术,想照个彩超复查一下。”“哦。”她不说话了。车停了,二十七块,我开始掏钱包,她也在掏,说是没散钱,我给了司机三十,“你给我十块得了。”我说。“谢谢!”她给了我两张五块的。
       下车后,一抬头,看见一家诊所,上面写着:“深圳市边防分局门诊部”。(同志们看清楚了,这家诊所里边可能有那么一两家就是私人承包的,挂羊头卖狗肉,租了几间房在招摇撞骗!)走进去,一楼有个挂号处,我说:“我先挂号吧。”“不用,三楼也可补挂的。”她带着我往三楼走,(我当时没留心,如果她也是第一次来这儿,她又哪可能会知道三楼有挂号的?)走到二楼,我看到了妇科,我说妇科在二楼啊,她说先上三楼吧,我想她可能是看病心切那就上吧。
       上三楼后,她进了肩椎科办公室,有护士主动问我,带我去补挂了一个号,六块,然后带我来到了肩椎科那个所谓的杜主任的办公室。我环顾了一下,挺简陋的办公室,还是用的吊扇,那女的正和杜主任说着什么:“杜主任,上次你给我开的那个药已经吃完了。”“感觉好些了吗?”“好些了,只是背部还有些痛。”“哦,那再吃十天的药。”说着,又给她开了张药方,“杜主任,你们这儿的药怎么那么贵呀?”那女的问。“我给你开的药这里边有几种价格是相对高一些,但这是偏方,对治疗你这个病是很有效的。治病嘛,关键是看疗效,便宜的药吃了没效果有什么用呢?”“哦,那也是。”那女的拿着处方出去了。
       我坐到那张凳上,看着那个杜主任,长得三四十岁的样子,倒也是一副善相。(同志们,千万不要被骗子慈善的外表所蒙骗!人不可貌相啊!)他问我:“你是怎么啦?”“我背痛,以前是肩膀痛,现在肩膀不痛了,背又开始痛了。”我诉说我的病情。“哦,我看看……是这儿吗?”他用大拇指按了按我的肩,“不是!”“这儿?”刚好按到我痛的那个位置,“是!平时不舒服我就老想按,但是按了又痛。”
       “哦。”他坐到位置上,让我拿出右手给他把脉,几分钟后,“我给你开单化验一下。”“不用拍片吗?”我问。“不用,我看了你的化验单就知道了。”“怎么化验?”“用针扎一下抽一点血就可以了。”我拿过化验单,一张是验血的,一张尿检,(我纳闷,这看肩痛还能通过尿检看出个所以然?不好意思问就没问,想可能是检查需要吧。)先交费,四十五块,交了,检了,拿过去给他看。“嗯,你这是风湿加点淤血,需要打针,我给你开十天的中药,今天你先到这里打一针。”“风湿?淤血?淤血是哪儿来的呢?”“可能是你平时运动不小心啊,或者不小心扭伤啊。”“我平时很少运动的,我还以为是我平时缺少运动的原因呢。”“那也有可能。”(晕!这也叫专业?我这年龄得风湿?幸亏没让我妈知道,会笑掉大牙的。)
       我拿着他给我开的处方来到了收费处,那小姐拿出计算器给我噼里啪啦加了一通“中药五百六十二元,点滴一百八十元,需要在这儿煲中药吗?三块钱一天,十天三十块,一共七百七十二元。”她看着我,我一听,“这一瓶吊针180?怎么这么贵呀?”“一共是三瓶。”我听了还是不对劲,上周四在办公室上网时和小亚QQ上得知,她也是肩膀痛,在妇儿医院开中药吃了一个星期好像才五十八块,怎么会差得这么远呢?我对那算单的小姐说:“你把处方给我,我问一下朋友。”“单放这里,你先问她吧。”处方她不给我。于是,我拨通小亚的电话。(小亚是我以前在景新花园租房时的同居密友,和我同年,感情甚好。)和小亚通话近二十分钟,她说了一下她在妇儿医院碰到的好医生,跟我强烈推荐王建新医生,说是中药治疗,现正在调理的过程当中,感觉非常好,不过她强调说每天大把的人找她,她只有周一到周五上班,周末找不到,而且你要找她的话早上四点钟就要去排队。我一听,有点头大,四点排队?那我可真是没那个时间和那个心情了,小亚说你也可以找人帮你排队啊,花点钱就可以了。
       我去到杜主任的办公室,跟他索要了我的病历(其实上边什么都还没填,名字都还没写),还有我的检验报告(小亚说你在这边做了检验的话去那边时也可以给医生看,我觉得也是),主任问我:“你不打针啊?”我说:“我先去取钱,我饿了,得先出去吃饭。”“哦,那也好,吃了饭再打精神好些。”从他的办公室出来,我见那个女的坐在门口的休息椅上,她问我:“你还不煲药啊?”我看了她一下,坐了下来。(晕!我竟然没考虑到他们是狼狈为奸,还想好意提醒她,呸!)
       
       “我不想在这里看了,这里的药费太贵了!我朋友在妇儿医院看的中医,一个星期才五十多块钱呢?”“没有,这里挺好的,你看我现在肩膀都好很多啦,上次要打针,这次过来就不用打针啦。有些医院的中药是很便宜,但没效的,你看你朋友看了一个多月了现在不是还在调理吗?普通的中药便宜,这里的药里有几种是特效药来着。”这时,在这个女孩的右侧还坐了另外一个女孩子,年龄差不多大,不知是什么时候坐在她旁边的,她也开腔:“是啊,这个医生很好的,我上次也是肩痛,你看现在全好啦,一共也就花了七八百块钱。”
       我看着她,一副很正儿八经的样子:“你先交费吧,交了钱让她们给你煲药,打完针后药就煲好了。”“对啊,先交费吧。”说句老实话,当时看她们语气有点急,我还真闪过一丝怀疑,不会是一伙的吧??现在想来,真是求医心切,再加上我平时对小细节向来是大大咧咧的,竟让她们钻了空子。我还是去收费处掏了八百元,那人给我开了一张收款收据,然后我跟他们说我先下楼吃饭,饭后再上来。
       水围村附近我不熟,找了家茶餐厅点了个豉汁排骨(当时真的是好饿了,早上粒米未进),吃到一半,收到一朋友信息,问我今天有没有去拍片,我抽空回了一个,没详聊,心里总觉得有点不踏实,越想越不对劲,把整个过程回想了一下,感觉不对!真的不对!我拿出手机拨114查到市二医院的电话立马转接,我问前台的护士小姐:“请问你们医院今天是不是有个病人大吐血?”“是哪个科室的呢?”“我今天是想来你们医院看病的,我想我可能是碰到医托了。”
       大概说了一下情况,“那你一定是碰到医托了,他们经常会说我们医院在消毒啊、病人传染啊一些乱七八糟的理由把病人骗走,他们是把你骗到哪里去了呢?”“哦,这样啊,那我已经交了钱了还没有治疗,有没有办法投诉处理呢?”“那你要跟他们的负责人交涉,我给你找一下卫生局的电话,你试着打一下,不要说是我说的哦。”我说:“为什么?”她说:“我们都是医疗机构嘛,不方便。”说着给我报了一串号码,我打过去,没人接,一看表,十二点零二分,估计是下班了。
       我盘算着,药已经开了,钱也交了,这可如何是好?硬来的话他们可能不干,说不定还给我脸色,先看看点滴配药了没有,能退则退,尽量不要打草惊蛇,能挽回多少先挽回多少。(这么一想,竟然还有点紧张,看来寡不敌众的时候有时需要的就是那么一点点勇气。)
       我又来到那个收费处,“请问我那个药配好了吗?”“哦,你是×××吧?现在可以打针了吗?”“是这样,我得马上走,我有急事,那个点滴可不可以先不打?”“你要走啊?”我说是啊,“那个中药开始煲了吗?”“在煲了,再过一两个小时就好了。”“这样啊,那个点滴我不打了,你把钱给我吧,中药我等会儿过来拿。”“哦,那行。”还挺爽快的,我把收据给她,她把底单拿出来订在一起报废,锁上了抽屉。“钱还没给我呢!”(晕!那人只顾收收据,竟没给我退钱,看来她们向来只有进钱没有出钱的习惯。“哦,对,不好意思。”然后又开锁,把钱给了我。“对了,这些中药你能不能给我开张发票,我要拿回公司报销的。”(我想拿张正规发票总比拿张收据好,万一我要跟他们斗他们不认账怎么办?)“哦,好,你把收据给我。”
       收费的那个年纪大点的女人把我的收据给了另一个年轻点儿的女孩子,从抽屉拿出八百块让她去一楼开发票。(我不知道他们和这个门诊部的关系,但我想应该是门诊有正规营业执照可以开发票,而他们不可以。)“你现在要走吗?要不你留个电话,呆会儿药煲好了我给你电话。”我不想留电话,我说:“我到杜主任这儿跟他聊聊,药我呆会儿自己拿。”为了防止他们怀疑,我回了句:“那个点滴我下次再过来打没关系的吧?”“哦,影响不大,但最好是今天打。”“哦,我今天没时间了。”我走到杜的办公室,“您这办公室还挺简陋的哦。”“在这儿做了多久了?”我没话找话来搭讪,其实我已经知道接下来他肯定是要半真半假地对付我了,“你是说我来深圳多久了吗?”“您在这儿多久了?这和市二医院是一起的吗?”“哦,上面会经常把我们调来调去的。”我盯着他的眼睛:“医生也会调来调去呀?这么奇怪,病人要找你们怎么办?”
       正说着,我手机响了,是一个朋友打过来的(打得很关键,此朋友充满正义,好打抱不平)。我边说边往办公室外边走,压低声音,跟他说了一下大概情况,“傻瓜!怎么会这样呢?你现在人在哪里?”我说我在医院等他们煲药,然后说了一下门诊部的牌号,“那个药不要了,吃不死人但也没什么用处。那钱就当扔了。你问一下具体地址,我过来!”然后来了一句:“没想到你这么聪明的人也会上这种当!”(是哦,这句话影响大了,原本我还以为那中药吃了可能还会有点用处,经他这么一提醒,大彻大悟,这药看来是一定得退了。)我边聊边往办公室方向走,经过收费处,我问收费窗口:“这儿具体地址是哪儿呀?”“水围村”“有没有什么大的建筑?”他们还是说不出个名堂,我又来到了办公室问具体位置,一抬窗帘有个名骏亳庭,跟他说了,估计还是不清楚,那个杜主任和那个收费的女的望着我,我挂了机。
       “朋友要过来啊?”那女的随口问。“是的,一个朋友,电视台的。”我望着她:“我是记者。”我表现得很冷静。那女的脸刷地变了,反正也已经捅开了,那我就豁出去了:“如果那药我不要的话,可不可以退钱?”我问,没人说话,“其实我已经知道我是碰到医托了,我打过电话问了市二医院,医院根本就没人吐血,是那女的把我骗过来的!你们那个药我吃了还不知有没有用呢。”那收费的女的一听:“来来来,过来谈,我们和那女的不认识,你不相信就不要看嘛!”边说边把我带到那个收费处。我说:“不多说了,退钱吧。”退了。还算顺利,只是浪费了我的挂号费和所谓的化验费。(我忘了跟她要煲药的钱了,估计他们是事先煲了很多凉茶,到时交了钱过一两个钟头给你十包凉茶算是蒙混过关了。)
       我想如果不是拿出媒体的牌子出来挡的话,他们是不会那么顺利退款的,但这一招是我的强项,他们不该碰上我,我即便是退了钱,这件事不说出来我还是憋不下这口气的,不过如果他们不退的话我会再另想办法,被骗钱事小,我这面子丢大啦,已经有朋友知道这回事了,我哪里受得了这个损。不过今天把这事前后说出来了,是希望大家以后不要再上同样的当,遇上这样的人、这样的事我们要多长个心眼儿,不要轻易相信,也不要病急乱投医,毕竟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切记了。
       朋友过来后,我们又去了市二医院,我重新挂号。在挂号前,我先去了停车场找那两个唱双簧的,想看他们还有没有在故技重演,可惜没看到,下次如若再让我看到的话,我会拍下来给大家认识一下。等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