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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雅颂]落花流水春去
作者:王小明

《诗歌月刊》 2007年 第1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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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
       2002年9月30日至10月7日,我踏上了俄罗斯之旅。一生的不懈追求,忠贞不渝的眷恋情结,呼唤着我飞向这广袤的国度,无论是飞机经常失事,还是恐怖主义的袭击,都不能阻止我冒险前行。
       一世知己,忽如陌路。从远东的哈巴罗夫斯克,到丛林之中的城市莫斯科,再到水城圣彼得堡。所见所闻,让我惊诧,遐想,迷茫,沉思………
       “忘记过去就意味着背叛。”
       同龄的朋友,在你童年的时光里,是否激情万分地朗诵过《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中的名句:当我们回首往事的时候,不应为碌碌无为而悔恨……电影《乡村女教师》中的瓦尔瓦拉,可曾为你从小就插上了人类灵魂工程师的理想的翅膀,长大了要做光荣的人民教师。是否看过《列宁在十月》电影,还记得里面的瓦希里、娜塔莎吗?《天鹅湖》中的婀娜舞姿是否曾让你浮想联翩……
       还记得列宁吗?还记得苏维埃俄国吗?曾几何时,十月革命一声炮响,把共产主义的理想吹遍了全世界;第二次世界大战反法西斯战争的胜利,出现了以苏联为核心的社会主义阵营;一时间,革命的红旗插遍了五大洲四大洋。
       需要记住的太多太多了。打开记忆的闸门,许多鲜活的人物跳在了你的面前:弗拉季米尔大公、彼得大帝、叶卡捷琳娜二世女皇、尼古拉二世末代沙皇;普列汉诺夫、列宁、斯大林、斯维尔德洛夫、托洛斯基、季诺维耶夫、加米涅夫、布哈林、捷尔任斯基、基洛夫;马林科夫、赫鲁晓夫、布尔加宁、勃烈日涅夫、柯西金、苏斯洛夫、米高扬、葛罗米柯、格列奇科、安德罗波夫、契尔年科、戈尔巴乔夫;托尔斯泰、果戈理、普希金、高尔基、马雅可夫斯基、柴可夫斯基、奥斯特洛夫斯基;苏沃洛夫、伏龙芝、朱可夫、铁木辛哥、伏罗希洛夫、鲍罗廷、华西洛夫斯基;夏伯阳、葛利高里、尤邓里奇、邓尼金、高尔察克……
       满目金秋黄叶,潇潇涅瓦河水。
       八十年的岁月,两次大战的硝烟早已散去,沧桑变幻,使得山河依旧,人事全非。镰刀斧头加金星的红旗转换为古老的白兰红三色旗,沙皇的红底金黄色双头鹰徽替代了前苏联的革命国徽。列宁格勒已变回为圣彼得堡,迎着寒风,新市政厅门前的列宁塑像高大伟岸,他的手依然伸向远方,似乎还在昭示着后人。如果你问俄罗斯可爱的儿童:“列宁在干什么?”他会天真地告诉你:“列宁在打的士!” 还记得“同志”一词吗?这词意味着革命队伍中的阶级平等、共同理想、友爱亲善,可今天却被年轻人喻为同性恋的代名词。
       俄国人都忘了,他们什么都忘了。他们忘了星期六义务劳动,忘了青年近卫军,忘了社会主义;他们忘了苏维埃,忘了联共(布尔什维克),甚至忘了列宁。
       站在阿芙乐尔巡洋舰的船舷旁,面对斯莫尔尼宫的窗棂,凝视着克里姆林塔楼上的红星,躬身相对长眠的列宁,惊诧建筑物上残留的那么多数不清的却又满目疮痍的镰刀斧头……我像是一个革命者在圣地踏察着生命的源头,像一个探索者在伟大列宁的故乡寻觅着社会主义的蛛丝马迹……我不时虔诚地以革命的名义思索:忘记了过去就意味着背叛。
       他们忘了,我却还记得。然而,我不能不想:儿孙辈是否还会记得父兄创业的艰辛?他们会如何对待我们今天所为之奋斗的事业?怎样评价我们的理论和思想?他们会像对待列宁、斯大林、赫鲁晓夫那样对待我们今天的领袖吗?他们是否要问,那些陈年谷子烂年糠还需要记得吗?
       第二次世界大战行将结束之际,英国人像丢掉破抹布一样,以最快的速度,摆脱了战争内行、建设外行的战时首相丘吉尔。丘吉尔感慨地说,以最快速度忘记对国家做出贡献的伟人的民族是成熟的民族。俄罗斯用了十年基本忘记和丢掉了列宁主义,而我们在马克思主义的后面跟进,继续革命,不间断地追加着主义、理论和思想……社会学者认为,任何理论都是一种对未来的假说,都有其不能确定的一面,都难免存在着一定的缺陷和错误,遭遇后人不客气的评说是迟早之事,不可避免。终究会有一天,理论的制造者会发现列宁说过的话仍然是真理:“历史往往会嘲笑那些蠢人,他们本想进入这个房间,却偏偏进入了另一个房间。”须臾之间,真理和谬误就会擦肩而过。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不论始作俑者的愿望多么美好,无情的历史会把天才的理论送进博物馆,使它成为学者编撰论文的敲门砖,而垃圾理论会被人们在一夜之间扫地出门,忘得干干净净。
       死后哀荣
       心中向往的红场位于克里姆林宫的墙外,与其说是红场不如说是宽阔的街道。列宁墓和红墙边安放着前苏联大人物的陵墓及塑像,这些见缝插针的建筑,毫无审美观点,真的让人感到不定哪一天会被拆除。
       前苏联时,我的一位朋友曾拜谒过列宁墓。给他印象最深的是列宁墓的全苏一号哨位的卫兵,如同雕塑一般,威风凛凛。我以十分崇敬的心情进入墓道,在列宁的遗体前鞠躬,凝神注视身着黑色西服安睡着的伟人,他的脸部轮廓清晰而苍白。导游说现在的列宁遗体,只有牙齿是真的。从1924年列宁逝世,时光荏苒八十年,列宁墓修了三次,有多少人沿着这墓道走过?无从考究。然而,守卫列宁墓的警察如同大街的巡警一般,一副应付差事表情,毫无生气可言。在我的前前后后,进入列宁墓的大都是上了年纪的人,远不如进入新建大教堂的人群。
       列宁墓后,红墙边,矗立着前苏联声名显赫领袖的雕像,雕像下是他们的墓穴。以我的历史经验分辨出他们是:斯维尔德洛夫、捷尔任斯基、斯大林、布尔加宁、伏龙芝、苏斯洛夫、安德罗波夫、契尔年科……雕像采用的石材不一,从列宁墓中移出的斯大林的陵墓和雕像材质粗糙,位置偏右,目视前方。“洞中才数日,世上已千年。”他老人家生前显赫,怎么也不会想到今天的待遇,以后这位格鲁吉亚裔的前苏联大元帅境遇如何,只有天晓得了。
       红场周边的古建筑大多是沙俄时代所修,豪华气派的古姆商店矗立在对面,与红墙内克里姆林宫金碧辉煌的塔楼相辉映。红墙边,无名烈士墓的火焰昼夜燃烧着。赳赳武夫朱可夫将军的骑马塑像,被新的俄罗斯政权决定矗立在红墙边,据说亚历山大二世沙皇的塑像也要矗立起来了。红场边有为索尼摄像机所作的旋转着的巨大广告牌,也有文身裸女背影的灯箱,抱儿乞讨的夫人……使人悲哀地想到:血写的历史正在磨灭纸写的谎言,革命者的皮真的被人剥下来做了鼓面……这就是克里姆林宫,这就是红场,这就是革命的圣地……
       新圣女修道院位于去莫斯科大学的路上,外观古典秀雅,观看她最好的位置是在天鹅湖畔。天鹅湖虽小,但清澈幽静,足以使圣女修道院的塔楼倒映其中。据说当年柴科夫斯基在此灵感大发,创作了举世闻名的芭蕾舞曲《天鹅湖》。今天在这里已看不到什么天鹅,只有湖中的野鸭和岸边的野狗。路边的小咖啡馆,由于克林顿喝了一次咖啡而火了起来。
       新圣女修道院是沙皇打发失宠皇后的去处,也是贵族淑女的学校,它的名气之大是由于近代俄罗斯的名人大都葬于此地。
       赫鲁晓夫埋葬在这里,他的雕像被黑白两色立着的理石夹在中间,也许象征着他的一生五五开,一半成绩一半错误。在赫鲁晓夫的墓前,俄罗斯导游讲着政治笑话:赫鲁晓夫当年视察养猪场,《真理报》记者拍了照片。照片冲洗出来后,解说词不好写,写猪和赫鲁晓夫同志或赫鲁晓夫同志和猪都不合适。最后,《真理报》登出这一照片时写的是:左起第五位是赫鲁晓夫同志。
       俄罗斯著名作家果戈理、契柯夫安葬在这里,飞机制造家图波列夫、马戏团长尤里·尼库林、芭蕾舞舞蹈家乌兰诺娃的雕像都和他们的生活密切相关。戈尔巴乔夫的夫人赖莎和死于空难的列别德将军墓地很大,上面摆满了鲜花。墓地中有许多前苏联的将帅和名人,他们死去的夫人和子女也把骨灰存入墓地之中,陪伴在周边。
       
       中共著名人物陈绍禹(王明)也安放在这里,王明的塑像有明显的东方人的特点,头发向后梳着,神情凝重,成为一景。王明的一生犯了许许多多的错误,但他毕竟是个革命者,是中共七大和八大的中央委员。作为中共的前领导人客死他乡之时,正值中国文化大革命急风暴雨期间,他的心情可想而知。许多中国人在王明墓前照相,令人唏嘘不已。
       大国的架子
       俄罗斯联邦国土总面积为1707.54万平方公里,是世界上国土面积最大的国家。东西近万公里,约170 个经度,跨越11个时区;南北4000多公里,约35个纬度;疆域长60000公里,其中海域40000公里,陆疆20000公里。俄罗斯的面积约是中国的两倍,是前苏联的76.2%,可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好大一个家:俄罗斯苏维埃社会主义联邦共和国,1991年12月21日更名为俄罗斯联邦共和国。俄联邦实行总统制,共有89个主体,包括21个共和国、6个边疆区、49个州、2个联邦辖市、一个自治州、10个自治区。89个联邦主体权利平等,各派一名国家权力机关代表和国家权力执行机关代表组成联邦委员会。联邦委员会与由选举产生的450名代表组成的国家杜马构成俄联邦会议。国家权力实行立法权、司法权、行政权分立,由俄总统、联邦会议、联邦政府、联邦法院行使。俄罗斯共有14450万人口,为世界第六位,176个大大小小的民族,俄罗斯族占人口总数的81.5%。
       大家大业,家底多多:俄罗斯工业门类齐全,基础雄厚,钢、石油、黄金、有色金属冶炼、机械加工制造等重工业在世界举足轻重;农业可耕地面积达1.32亿公顷;水资源丰富,国土上有大小河流30万条,大小湖泊20万个;森林覆盖面积达8亿公顷,占俄罗斯国土面积的42.7%,为世界的五分之一;城市宏伟,铁路宽轨,房子大气……俄罗斯继承了前苏联的联合国安理会常任理事国地位,军力的66.3%,飞机、舰船、主战坦克、火炮、导弹等武器数量和质量仍居世界前列,核威慑力量与美国不分伯仲。
       家有难唱曲:在俄罗斯,无论是出入境还是在国内出入机场,都是最让人头疼的事。边防,通关,动植检,办理登机手续都非常麻烦,陈旧的286计算机要等待,护照要落地签,外汇要查数,表格要审,托运和手提行李都要有标签,俄罗斯还有人走后门,加塞……所有这些,你都必须耐住性子,别着急。令人不能容忍的是,俄罗斯官吏和警察们的架子,他们可以把所有的人挤到一个登机口,而让另一个登机口闲着。看样是哈巴罗夫斯克的一个大人物,竟有两个保镖守在头等舱的外面,整夜不睡,也不让任何乘客使用前舱的厕所。在红场,着装的警察明目张胆地对俄罗斯当地的导游勒索了上百美元。劳动者无积极性可言,有人举了个例子最能说明俄罗斯工人的素质:听到下班铃响,开吊车的工人可以把材料吊在空中,关车下班,绝尘而去。
       尾大不掉:大多数俄罗斯的建筑都是1970年以前的,好一点的要么是沙俄时代的,要么是斯大林时代的。很少看到像样的建筑工地,只是偶尔见到维修古建筑的工人在磨磨蹭蹭。人们的穿着比较陈旧,老人们穿得就更差了,相比之下军人和穿制服的反而比较神气。图式、安式、伊尔式飞机和波音、空客相比,条件相去甚远。软卧火车的洗手间和厕所在一起,无法和我国的特快硬卧相比。星级宾馆内门锁、洗手间毛病不断,且洗漱用品也不全。俄罗斯的汽车工业大约和世界水平落后了20多年,满街的拉达、日古利、伏尔加、吉尔,临街的抛锚车随处可见,进口的二手车就是好车了。几乎所有好的日用商品都是国外产的,奔驰车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应召女郎的联系纸条贴得满街都是,大的宾馆中脱衣舞、妓女、赌场一应俱全,男人喝得醉醺醺的,只有上了年纪的大妈们在劳动。我就不明白:到了这个份儿,你还有什么架子放不下,还有什么架子可摆?
       俄罗斯在彼得大帝时代进行了一次比较彻底的改革开放。这个身高一米八十多的巨人在政治、经济、军事、教育、文化等诸方面强制“欧化”,提倡文明,甚至对蓄须男人征税。十月革命以后的八十多年里,帝国主义的武装干涉和封锁,超级大国的竞争,前苏联无政治开放而言,后俄罗斯无实质性经济改革,使得这个百足巨人举步维艰,不堪重负。目前,俄罗斯国内生产总值(GDP)为3000亿美元,仅为中国的三分之一,人均约合1500美元,比中国多不了多少。然而,俄罗斯依然故我,妄自尊大,仍放不下大国的架子,做不到知耻而近乎勇。一时间,还难以韬光养晦,发奋图强,东山再起。
       天鹅湖
       雕楼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暮色降临,登楼台之上,看万家灯火,水上流荧,恍如天上人间,疑是画中游。
       冬宫小剧场富丽堂皇,剧场的建筑使用了大量的色彩艳丽的理石柱子,舞台的幕布古朴自然,俄罗斯的双头鹰徽居于幕中。冬宫依涅瓦河而建,小剧场与冬宫有机地联为一体。剧场整体为圆形,舞台和乐池占去了前三分之一,约三百个座位围在舞台的周边。按入场先后顺序落座,不对座号。入场前须将外衣寄存,演出开始之后不能入场,须剧间休息时方可入座。2100卢布的门票,约合莫斯科人平均月工资的五分之一,却座无虚席。
       柴可夫斯基的芭蕾舞剧《天鹅湖》共分三幕:
       第一幕 天鹅湖畔,展示着和平的生活,爱情的流露,邪恶的力量。天鹅的舞蹈,王子的舞蹈,黑鹰的舞蹈,分四人舞,三人舞,双人舞,单人舞。舞姿优美,伴奏音乐和谐。
       第二幕 宫廷中,一派歌舞升平。民族舞,吉卜赛舞,黑衣国王及黑衣公主舞,王子与黑衣公主舞。王子思念白天鹅,黑衣国王和黑衣公主拂袖而去。
       第三幕 天鹅湖畔,白天鹅被黑鹰施以魔法,白天鹅们与黑鹰争斗,王子与黑鹰大战,黑鹰被折去翅膀而死去。白天鹅被救,大团圆,有情人终成眷属。
       18世纪的宫廷舞蹈首推芭蕾舞,合交响音乐和足尖舞蹈为一炉,男女同台,场面恢弘,以无言的舞姿展现和平、爱情、正义、邪恶,可谓登峰造极。男子着紧身裤,女子吊带上装加裙摆翘起,举手投足,曲线毕现,时尚文明。
       西洋礼仪以握手、拥抱、亲吻表示友好,华人自古则男女授受不亲。西洋女子的脸、胳膊、胸、大腿皆可露可视,千年家国女子则大门不出二门不进。西洋芭蕾舞大行其道之时,惟我国粹之京剧还在男扮女装。
       现代舞台艺术以商业利益为驱动,今天的俄罗斯什么都可以花钱买到,什么都可以花钱看到,无所谓艺术欣赏还是处女贞操。对青年人来讲,看脱衣舞才600卢布,花三倍的价格看芭蕾舞是不是土老帽在冒傻气?同样的问题在中国,是看歌星明星演唱会,还是看京剧、话剧?西洋的芭蕾舞和中国的京剧一样,都是文化艺术的活化石,是坟墓里的艺术。在市场大潮的冲击下,在经济利益的驱动下,在快节奏的社会生活中,很难做到与时俱进,国家如果不予以保护,失传失色是迟早的事。
       黄赌之毒
       在俄罗斯旅游,每当夜幕降临有三件事无法逃避:赌博、招妓、看艳舞。有人说,为老大哥经济发展作贡献的,去赌博;放松放松思想,大饱眼福的,去看脱衣舞;想想八国联军进北京如何对待中国姐妹的,去收拾马达姆。
       在俄的八天七夜,有两个夜晚在火车上度过,一个夜晚在飞机上,四个晚上分别在哈巴罗夫斯克的国际饭店、莫斯科的宇航饭店、圣彼得堡的胜利饭店住宿。
       在哈巴罗夫斯克的一家赌场,设有轮盘赌、21点、福尔豪斯三种赌局,我做了一回看客。
       
       轮盘赌是赌局中最具特色的,只有坐在那长长的桌前,看着那飞转的轮盘,听着那金属的撞击声……压红、压绿、压格、压空、压区段……筹码的增减伴随着赌徒的喜怒哀乐,置身于色色表情的人群之中,人生百态尽收眼底。
       21点和撸大点差不多,赌者自行选定所要张数,超过21点被淘汰出局,庄家后开底牌,和剩余者比牌。
       福尔豪斯是一种比同花顺、比对、比大小的扑克牌,所下赌注是庄家的一倍,庄家输了只付二分之一,赢了全部拿走。
       按赌局所定规则,庄家所赢几率略高于赌者。因此,一般情况下,庄家不会输,赌者不会赢。进赌场时,人人都想赢,心里都有防线,不能输过底线钱。一旦进入了赢的状态,就想多赢;输了就想捞本。因此如同“手指插到磨眼里”,陷进去就很难拔出来,经常是输得口袋空空。
       旅游团中,偶尔赢了的人不管赢了多少,都像浇了水的花儿一样,神采飞扬。输了一两千美元的人,当时就没了神儿,参观也提不起精神,像被抽了脊梁骨一般。由此看来,赌博是最消磨人的意志的一种活动,愿赌者服输,就是倾家荡产,卖儿卖女,也只是怪自己的运气不好。
       在莫斯科,有世界最大的艳舞表演场——红磨坊,男男女女妖冶,酥胸一抹,纤毫毕现,倾情展示。在哈巴罗夫斯克、莫斯科、圣彼得堡三个城市,浓妆艳抹的妓女像夜游神一样,在你的身边荡来荡去。中外导游、保安、楼层服务生都在拉皮条,招妓的价格在一百美元或三千卢布以内。据说在旅游团中,大约有三分之二的人看艳舞,四分之一的人与妓女有染。
       生命可贵 生活可爱
       十月初,圣彼得堡的清晨寒澈清爽。二战胜利广场位于新城,纪念碑耸入云霄,长明的火炬位于盆状的地下,四周是一座座动人魂魄的雕像,象征着在900个日日夜夜里死去的70万男女老幼以及他们无畏的抗争。他们中的大多数是在希特勒法西斯大军的围困中,呼唤着“乌拉!斯大林!”而饿死的。“一将功成万骨枯。”这凄凄惨惨的一切,在呼唤着人的良知,警示着后人要化剑为犁,化干戈为玉帛。要珍视宝贵的生命,热爱和平的生活。
       俄罗斯的人口主体生活在欧洲。保持了尊重妇女,保护儿童,崇尚自然,讲究生活等习性。千百年来,“生命只有一次,生命只属于自己”的理念,已深深植根于这自命不凡的群体之中。
       俄国人讲究得很,把属于自己个人的时间看得神圣不可侵犯。上班时间很晚,下班时间很早;上午要喝咖啡,下午要喝茶;午间要吃饭、休息;周末要去别墅,每年要休假……
       俄罗斯人把吃喝看得很重,他们在大量地消化各色的香肠、巧克力、面包、麦片、烤肉、蔬菜、水果;伏特加、啤酒、戈瓦斯、矿泉水、苏打水、果汁;还有麦当劳、肯德基、可口可乐、威士忌、马爹利……在本来就人高马大的男女中,胖子占了多数。
       初寒料峭,一夜寒风来。俄罗斯人翻箱倒柜之后,把能穿的似乎全都穿在了身上,有人还夸张地系上了围脖。令人赞叹的是女人的裙装,不管多么的寒冷,大多数女郎都要露出美丽的双腿。正式的公共场合,都有“衣着不整,不得入内”的不成文规定。在剧场、宾馆,都有免费存衣处,服务生待人如谦谦君子。
       俄罗斯的景物,给人印象最深的是圣彼得堡的冬宫和夏宫(皇村)。无论冬夏,沙皇的住处都极其奢华。其装潢、摆设、气派、实用性都比北京的紫禁城和颐和园好得多。这反映了东西方理念、思维方式、建筑风格的差异。在皇村附近,俄罗斯的掌权者和新贵们正在大兴土木,与其说是在修建新的别墅和通往别墅的道路,不如说是在修建通向埋葬自己坟墓的道路。
       正在准备庆祝百年华诞的苏联,出现了信仰的危机,党的分裂,社会制度的动荡,政权的更迭,使他犹如巨大的雪人,在一夜之间融化得无影无踪。然而,俄罗斯人还在活着,好像活得更加自由自在。他们似乎依然故我,仍然以自我为中心,珍视着生活的分分秒秒,追求着岁岁年年的生活质量。
       在这使人黯然神伤之地,不能不让人感悟:人生犹如滔滔东去之水,寻寻觅觅,功过得失,都在不言之中。长期以来,以集体主义原则,磨灭了多少有为的个性?在追求远大理想的同时,经常使人失去生活的勇气和信心。蓦然回首人生,在短暂的岁月中,有多少时间是为了别人而活着?回眸远眺灯火阑珊处,更是走过错过处,不堪回首之处。
       贫民的旅游
       这是我人生第一次参加旅游团出国旅游。沿着哈尔滨——哈巴罗夫斯克——莫斯科——圣彼得堡(火车)
       ——莫斯科——哈巴罗夫斯克——哈尔滨的路线,走了一条境外七夜八天,两次往返莫斯科和哈巴罗夫斯克的窝囊之旅。如果不是死角,正常的旅游路线是不能走回头路的,有两天白忙活,至少应该多看一到两个城市。莫斯科和圣彼得堡都有直飞新西伯利亚、伊尔库茨克、哈巴罗夫斯克和海参崴的航班,中间可作停留。莫斯科的城边有察里津诺村(女皇村)、哥尔克(列宁故居),都很值得一看。旅行社为了利润,在飞机、餐饮、住宿、门票等诸多方面,肯定把我们算计到骨头里了。
       以我的经验,国外的生活特别是吃饭,绝不能去华人开的餐馆,最好不要吃中餐。这次却偏偏离不开中餐,每餐大同小异,无非是炒鸡蛋、豆腐、花生米、白菜、萝卜,再配一些鱼、肉,主食是陈米饭。早餐如果是在俄罗斯的饭店,自助餐都不错,香肠、鸡蛋、火腿、牛奶、咖啡、各种面包、奶油、果酱、沙拉、水果等应有尽有。稍加比较,旅行社安排的正餐中餐还不如俄方的早餐。最令人遗憾的是,八天之中没有在俄罗斯吃一顿正规俄式西餐。
       多少伙食标准不知道,不吃不给退款,爱吃不吃就这玩意儿。华人专挣华人的钱,剥削起来可以层层扒皮,宰人不见血。明明有宽敞的房间,却偏要把人赶到小屋子或地下室去,让你坐小得不能再小的椅子。各旅游团都认准了这一个门儿,排好时间,按时吃饭,如同赶场一般。吃饭如同抢饭,毫无斯文可言。车不等人,细嚼慢咽者常常受到催促。
       最不人道的是找卫生间。在圣彼得堡,吃饭的餐厅里只有一个不分男女的小卫生间,几个大男人喝了点儿啤酒,未来得及解手。随后,坐车和赶路的时间很长,一时又找不到卫生间,急得有人在旅行车的后座上,用矿泉水瓶子自行方便。人有尿急,有的人来不及交零钱就进卫生间,由于言语不通,急得守门的大妈嚷嚷起来。我在进门时见状,替他们交了钱,才平息了风波。
       中国在改革开放以后,国家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中国人走出国门的越来越多。腰包里有钱,身上有护照,凭什么要做二等公民?办任何事情,特别是旅游业,最可怕的是中国人自己瞧不起自己,自己欺负自己,遇到事儿一副洋奴嘴脸,甚至花钱消灾免事。长期以往,我国放开服务市场以后,各国管理科学的一流旅行社纷纷进驻中国,那些小窝里斗之辈又将何为?又将何堪!
       阶级 民族 宗教 主义
       以阶级斗争、无产阶级专政和纯而又纯的共产一党制为国策的苏俄消亡了。
       反思这八十年血的教训,用实践检验我们所年年讲、月月讲、天天讲、反复讲的真理,不能不让人彷徨于迷途,不能不让人高声呐喊。
       阶级是革命的首要问题,是分清革命的敌、我、友的路线问题。然而,历史的画卷却如此展示给后人:俄国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为了保住十月革命的阶级斗争成果,伟大列宁不惜割让领土,与帝国主义国家签订了布勒斯特条约。中国在日本帝国主义入侵之时,民族斗争矛盾高于阶级矛盾,出现了第二次国共合作,中国共产党人与“4·12”事变中双手沾满共产党人鲜血的刽子手蒋介石一道,担负起中华民族的兴亡。以色列建国初期,斯大林将正团建制的红军,甚至配备了最强的政治委员,派到了以军之中。在犹太复国主义的民族旗帜之下,斯大林的一切理想和愿望,都冰化雪消地融入在大以色列的旗帜之下。这一切的一切,谁能够说清楚?讲明白!
       
       今天的俄罗斯东正教进入了新的发展时期,已有三分之一的人信仰宗教,其中大部分人皈依东正教。
       许多教堂时代久远,金顶巍峨,建筑宏伟,精雕细刻,巧夺天工,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教堂之中,神像庄严肃穆。教徒虔诚恭顺,祷告默默。牧师态度诚恳,似渡人于水火。宗教深受社会关注,其产业庞大,威名远震……
       这些都只能让人理解为是多年强迫革命和专制独裁的反动了。
       人类是在地球上自由直立行走的动物,其有别于其他动物的高级之处在于人类的思维、思维方式和思维方法。人类以依托社会为主要存在方式,存在决定意识,人们的社会存在决定人们的思想,代表先进阶级的正确思想一旦被掌握,就会推动社会大踏步地前进。
       艰难困苦,玉汝于成。高举列宁主义的大旗,创立无产阶级的革命政党,在一个以农奴制为主体的沙皇俄国建设世界上第一个社会主义国家,可谓觅九死于一生。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在和平演变的年代里,面对权利、金钱、美色,社会的群体中的任何人都不会无动于衷,即使是高尚的人。
       窃钩者盗,窃国者侯。没有制约的权力是腐败的根苗。且不说贪污盗窃、草菅人命等等违法犯罪,仅仅是法制失灵、乱用权利、形式主义、个人崇拜、家长制、一言堂这一套,就会像蛀虫一样蚀魂销骨,毁掉列宁亲手缔造的革命理论,使飘扬了八十载的金星红旗一朝落地,彻底砍倒苏联这棵社会主义的参天大树。
       以史为鉴,一叶而知秋。社会主义制度下的一党制领袖不是圣人,一旦被眩目的个人崇拜光环罩住之后,也会分不清什么是世外天堂,什么是人间地狱;也会忠奸莫辨,分不清南北东西;也会搞不清谁是公仆,谁是主人,什么是奴隶社会,什么是封建社会,什么是法西斯独裁专制,什么是无产阶级专政,什么是社会主义初级阶段,什么是资本主义初级阶段。
       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千秋功罪,评于尘埃落定之后。马克思主义的理想社会无论何人评介,无非物质、精神之说。归纳起来,有三条最为重要:其一,生产力的高度发达,物质的极大丰富;其二,社会成员其成长和发展过程中的机会公平、公正;其三,在社会成员个性自由全面发展的基础上,实现全人类的解放。
       无论何人对马克思主义抱有何种偏见,都会对马克思预言的科学性、准确性赞叹不已。因为,现有的发达国家已大量涌现了马克思所描绘的社会主义因素。他们甚至听从了马克思的教导,采用了马克思对资本主义所开的治世方剂:“高额累进所得税制”、“高额累进遗产税制”、“社会失业保险制”。
       我国改革开放以后,特别是许多年轻的党内领导还以为从西方学到了经济和社会管理的新鲜经验。殊不知,“黄河之水天上来”,这个使资本主义垂而不死的“治世方剂”,却是我们共产党的老祖宗马克思在一百年前开的。
       马克思在资本主义的大本营英国,在大英图书馆完成了他的主要书稿。尽管他当时一文不名,贫病交加,他的思想和身躯都是自由的。在沙俄专制制度之下,列宁只能在芬兰的小湖边,隐蔽地完成《国家与革命》。我只能不事声张地去俄罗斯踏察,写一些也许是于事无补的文章。
       2002年10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