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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届中国现代诗画大展专号]严力诗画
作者:严 力

《诗歌月刊》 2007年 第1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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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力 1954年出生于北京。1973年开始诗歌创作,1979年开始绘画创作。1978年参与民刊“今天”的诗歌发表及活动,1979年为民间艺术团体“星星画会”的成员,参加两届“星星画展”的展出。1984年在上海人民公园展室首次举办个人画展,是最早在国内举办的前卫个人画展。1985年夏留学美国纽约,1987年在纽约创办“一行”诗歌艺术团体,并出版“一行”诗歌艺术季刊,任主编。1979年至2002年,曾在中国、香港、法国、英国、美国、日本、瑞典、伊朗和台湾举办过个人展或集体展,同时,诗歌作品被翻译成多种文字。
       “今天”之后的严力
       □ 桑克
       “今天”已是传奇,已是传统。韩东称之为“长兄为父”。当显赫的某人与某物渐渐成为淡漠的背影,北岛、杨炼、严力、多多却仿佛四个巨人,一如既往地为年轻的诗歌书写者们演示着——怎样才能延长诗歌的书写寿命。他们虽然方法迥异,但却安然地越过锋利而脆弱的青春考验——这不是韧性可以充分阐明的过程。而更为残酷的中年测试仍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之中。他们如今显示出的坚持不懈对以往诗歌书写寿命的短命特征来说,是最有力的挑战之一。在严力这里,则是靠他乐观而主动的松弛,靠他一次一次锐意求新的蜕变,从而能够比较顺利地逃逸、偏离沉重而窒息的环境制约。这在今天的中国,已经不是奥秘,而是必须继承的素质。这种素质不仅能够避免日常生活的悲剧,更主要的是它恰当地解决了诗歌书写的延续性问题。不管怎样,北岛、杨炼、严力、多多们的写作方式在这种意识上具有示范性,虽然现在已经出现更为可喜的萌芽——某些书写者已经开始将西方传统视为人类传统的一部分。
       
       与纯粹意义上的诗人多多不同,严力更接近于一位严格意义上的艺术家,不仅因为他在美术领域里所达到的专业高度,更是因为他把艺术(尤其是术)这个观念引入并贯彻到自身的诗歌书写之中。这种类型的诗歌书写者在当代中国并不是主流(绝大多数仍将文以载道作为书写宗旨,这一方面的典范是北岛,他的人道主义观念是二十世纪八十年代进步思想的重要组成部分),但现在他们已经逐渐浮出水面。他们之中的年轻书写者从语言狂欢,甚至某种语言消费性入手,从而使诗歌呈现出向纯粹的技艺之美靠近的趋势(当然这种趋势也渐渐拥有了复杂的面孔)。而严力在美国自由而多元的艺术环境和自身美术修养的相互渗透作用之下,开始从“今天”偏移,并且在此之后多次进行跳跃,从而逐渐与“今天”拉开距离,或者说发展了“今天”某些非核心的艺术要素,这个要素有时可以称作喜剧性。这往往表现为如下的基本特征:他百无禁忌,格外注重表现形式,以求达到一种自我预设的接受效果。但这种效果是否可以作为判断作品艺术高度的惟一标准,显然不是一个必须讨论的问题。我更关心的是这种努力在其自身发展的轨道上是否充分,是否彻底。就我有限的阅读而言,《还给我》可以作为一个比较完美的证明而存在。但是严力的艺术行为往往带有实验性,从这个角度来说,他的作品具有鲜明的现代性和先锋性,但也正因此,艺术观念这把剃刀在他的诗歌之中同样面临着一忧一喜两个侧面,忧:非诗化;喜:活力。前者意味着冒险的存在,而后者意味着潜力的存在。不到生命终止,就不到完成之时——这是一个深刻而饱含意蕴的烙印。
       
       马悦然曾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中期明确描摹过严力当年的诗歌特征:“像他的画一样,严力的诗歌有着超现实主义的形象语言和黑色幽默的强烈特征。他不同意很多诗人和画家作品中表现的深沉的悲观主义,他相信未来的思想植根于对传统力量的深信不疑。”延续到今天,严力的超现实成分已经发展成为一种画龙点睛似的痕迹,我们可以称它为生命惯性之中的残留部分,也可以称它为严力有意甚至刻意地保留的合理部分,而绝大多数内容被更为自由的节奏布鲁斯式的口风代替,这或许和严力主张诗歌与朗诵相结合有关——这种判断来源于我对严力作品的观察,可能失之于主观,但作品之中那种节奏和音乐性过于鲜明,阅读之时,以至于大脑之中总是回旋着一个说唱歌手左右摇摆的身影;严力的黑色幽默则一如既往,并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强化发展,而且有可能成为一场由种族、城市、网络诸元素汇集的机智狂欢节上的主要角色。
       杨小滨曾敏锐地指出:“严力的诗里即使有悲剧,也一定是不成功的喜剧,引向错误的愉悦。”他将此视为严力与多多或杨炼的基本差异,而我相信正是这种差异导致了严力在对待世界/环境(而非社会/现实)这种灵魂之外的事物时既远且近、既老且新、喜剧性超过悲剧性的艺术态度。这种艺术态度或许可以构成其他同行认识当代诗歌的亲和性时的一种有力参照。
       还给我 (拆迁的硝烟)
       
       还给我
       请还给我那扇没有装过锁的门
       哪怕没有房间也请还给我
       还给我
       请还给我早上叫醒我的那只雄鸡
       哪怕被你吃掉了也请把骨头还给我
       请还给我半山坡上的那曲牧歌
       哪怕已经被你录在了磁带上
       也请把笛子还给我
       还给我
       请还给我爱的空间
       哪怕已经被你污染了
       也请把环保的权利还给我
       请还给我我与我兄弟姐妹的关系
       哪怕只有半年也请还给我
       请还给我整个地球
       哪怕已经被你分割成
       一千个国家
       一亿个村庄
       也请你还给我
       1986年
       无题(葫芦彩绘“福城”)
       
       我查封自己的见解
       不张扬
       没风
       有风也是逆着方向
       我默默地划
       创造历史而不张扬
       比如昨天
       我突然吐出几枚
       十八世纪的纽扣
       肯定是封建的肠衣解开了
       我一阵惭愧
       好像
       更有了秘密
       不张扬
       1979年
       
       精致的腐化(建筑业的礼)
       
       请运用你的想象
       想象每个时代都有成千上万个工匠
       前赴后继地
       打磨着这块人间最大的玉石
       所以它不可能不光滑
       让你的手感四通八达
       它不可能不坚硬
       你撞上去必定会头破血流
       它不可能不反光
       你能看见整个世界因为它的弧度
       而变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