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版图(之一)]马叙的诗(5 首)
作者:马 叙
《诗歌月刊》 2007年 第09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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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持人语:
温州出现了一批令人刮目相看的诗人,他们出手不凡,作品注重语言技艺,有明显的个人风格,题材远比以前更广阔,其中马叙、慕白、池凌云、高崎等就是温州诗人中最有代表性的人物。
马叙的出色才华是令人惊叹的。他在诗歌语言方面进行了大量的探索,显得成熟而大气。诗如其人,慕白是真挚的,他的诗就是他的心,始终裸露着,他并不避讳抒情,他用赤子之心一路走一路吟唱着他的飞云江、包山底。池凌云总能从日常生活中信手抽出诗歌的细节,她的诗歌流露出的优雅、从容,是难以模仿的。高崎的作品体现出一种内省——焦虑的抒情性,独自走向诗艺至善的荒原。还有其他诗人的作品同样有一定的优点。温州诗歌渐与中国当代诗歌同构,以其队伍和作品凸现出自己的地位和意义,在当今诗坛上回响较为强烈。
——阿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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脏的手
说出这句话时是那么的自然。脏的手。
脏字打头,手字殿后,用的字连接
多好的声音——“脏、的、手”。扎实的语法。
脏的手:它出现。它
比说出来的更加直接、低下
与路边的那条狗一起,奔跑着,向着前方。
从左边拿开,为自己辩护。
从无限制中抽出,掌握一些难堪的事
脏的手:两只手中的一只,它要对不起另一只。
五个指头,其中一个领导背叛,其余的四个紧紧跟上
一些词语正在生造,另一些词意正在更新。
还不够。还要再次说出,还要再次更新。
这词只能我一个人说。你别说。你们、他们,别说。
多好的材料,等着我来弄乱它。一声狗吠
坏事因此被延长。现在我来歌颂它,歌颂这一只
脏的手。我已经落在它的后面。
再过一个小时,我就将完全与它脱离。
但是,我是多么的努力。我追赶在最后的时间里!
还有,再过一刻就将天亮。这一刻,我得抓紧
让黑夜缓慢一点点。我看到,下一刻的我不愿说话。
脏的手:手背向上,压住更多的事。
惟有我代表它:带着真实的愿望
——坐上汽车,去向另一个城市,另一个夜晚!
七月,歌唱
我在七月与风暴一道歌唱闪电的肉体。
写下肉体的三级台阶——
一是淫乱的引子。万物牵引出的头痛和低烧。
二是黑暗中高挑的情欲。电瓶车停开,耗尽汽油的汽车在高速路上疾驰。
三是骨头与岁月低语。柔软的时钟和风暴。
然后我歌唱庸俗的闪电。
歌唱庸俗的闪电在第三级台阶上的狂欢。
也歌唱性器的甜蜜。
也歌唱这个无人歌唱的七月的到来和离去。
七月。我用庸俗的歌声歌唱庸俗的万物。
歌唱七月庸俗的风暴、庸俗的性爱和欢床!
描述一座旅馆
这座旅馆在市区。略显陈旧。
它适合乌鸦歌唱。而乌鸦却把歌声献给了新旅馆。
现在是,如果我的歌声比乌鸦更难听——
那么,就让我来说出它。
哦,旧旅馆。我要让我的语言日益与它吻合。
我会是它在闹市区的惟一的代言人。
那天傍晚。我站在街头。
我的身旁移动着若干个年老的妓女。
我看到了它——旧旅馆的一角。
那么,就让我说出并描述它——
旧旅馆。旧旅馆。二十元钱一夜。
它隐藏在市区一角。略显陈旧和斑驳。
年老与色衰
我的一个女同学:她已经年老和色衰。
这不能怪她。要怪只能怪时间。
但是,问题是:时间太无形。
因此,只能撇开时间,反过来再怪她。
接着的问题是:是谁发明了年老色衰这个词?
现在,我只能撇开这个词,继续描述她——
四十多岁,看上去已接近老年,她的内心还有幻想。
年轻时我曾经爱过这个女人。爱她的青春与肉体。
此时,屋外正在下着雨。四十多年
时间抬过一次头。但是,没有人看到,真的,没人看到。
被抽走的一天
你找不到这一天。这一天被抽走了。
一只瘪了的轮胎在高速路上滚动。
这一天,你不存在。
你存在,你的性欲不存在。
你的性欲存在,你的性器与女人不存在。
这一天。冲来一个孩子。
这是所有人的孩子。
他瞎。他哑巴。他带走了这一天。
他抽走想象、想、瞎、哑巴。
这一天,我无法组合两个字———抽和走。
而我的奇怪的后半生
———突然由此多出了三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