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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版图]当下澳门诗歌景况初窥
作者:路 桐

《诗歌月刊》 2006年 第0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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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许多年来,诗歌一直在文学与市场的边缘,寂寞地欣欣向荣着。
       寂寞是指读者群的稀少与冷落,除了本身喜爱诗歌这种载体的作者,在相互地交流、吸收、借鉴的过程中互为读者,圈外的普通读者廖若星辰。
       即使有网媒推波助澜,畅销书籍依旧没有诗歌的一席之地。而欣欣向荣的状态也还是有赖于网媒,对诗歌喜爱的人群获得更多主动地呈现与交流。只要有平台,就能有舞台。诗歌因此另具生命力,能力范围之内,许多志士便自资以纸刊将之保存价值延续。
       澳门虽是弹丸之地,文学发展却并不滞后,而且得到政府与各机构的支持与扶植,虽有明显的地方情结,也不乏兼修并蓄。
       所以,诗歌在澳门虽面临同样的问题,而所处的相对环境却是有利的多。一众热爱诗歌的作者坚持以这种文本传达对生活的体悟。
       “自那些年里,我确定了你离开后/我才敢把你的回忆如影子般/注明年月,一生跟在我脚下”先行离开的贺绫声《确定你如影子般的距离》,在多年后,将多年前的“你”坦然放进一生的回忆如影随形,让这个朝欢暮散、缺爱滥情的时代汗颇。《傍晚的风景》带你一起思索生命的苦旅,“傍晚,一辆车子睡在马路上/结束了悲哀的行程”,真的结束了吗?“这个星期六/像某人轻松地完成了约会/一次死亡的邀请”,人生总是呈片断暂停,身边的事物皆有生命周期,生命显出浅薄与无常,“小城依旧有人/尚未参透/每条街道刹车时留下的痛楚/譬如到处皆见的孤魂们/不知怎样点亮自己,怎样/孤独上路。”这样的傍晚,如何让自己烛照前行?诗人眼中的风景有说不尽的仿徨与孤独,引读者深思。贺绫声的想象力与诗歌语言有自己的走向,轻轻淡淡地就让你感动在他的忧郁之中。
       卢耀东的诗歌明显是俯瞰在这城市的生活之上的。《序章》里近乡情怯的乡愁温柔弥漫,游走他乡的人不得不带着欢喜的面具,“自从在某个夜里失去了和整个城市的血脉,/我们是城市一个遗失的意象/学着白面的小丑对着别人表演着,喷出来的火焰,/我们热烈地流泪。”通过别人的眼睛他将自己对这片热土饱满的依恋一笔带过,“而我爬上这个岛,欣赏着她那久违的妩媚,/褪下她的衣服,这个清晨,我在床上轻声读着近日关于她的消息,/人们的眼中,她,已是一个迟暮的老人,只能和那些虫子/跳在那些电车轨上,拉着悲秋中的二胡。”回乡与久居的两重墨色将“她”的姿色分解,更见丰满。《断掉的》一切,他眼光冷峻,“孩儿们说:切断脐带时已是一种罪啊!/……如果说,这个时代的人们正在围着火焰跳舞/像这个时代一样,卡咯!卡咯!那是历史的发条断掉的声音。”而《天空以外》他的视线辽远而纯净,“母亲啊,你不明白/我正模仿着你腼腆的眼神/为你送行。/回归自然。除了鸟声/‘还有谁在天上飞翔?’我悄声地问。”《刺探》则是将爱情放牧后的另一种心理描绘,有些晦暗,将身体与意识揉搓在一起和泥,“我们一直都是活于危险,一直听着/钟声说禅。摩擦……放了一条蛇进入彼此体内/如流浪者般放浪地生活/期待中我们因此终被吃掉/却从未相见”这一组生活的零碎场景走进视线,对澳门这个特殊环境下的成长人群便也有了初探。卢诗隐隐透出成熟的思虑,节奏张弛有度,视角宽泛,只是语境让人不易靠近。
       相对而言,翼的诗歌文字就显得清新明朗。《关于寂寞》里“忘记了什么时候/我总喜欢独坐床上/靠着床后的柜仰望天空/童年就这样过去了有谁曾向我诉说过/爱情不过是一个游戏/那时还流行着有关树,叶子还有风的记忆/风本来就是寂寞的一群”。《旧照片》里,“记忆中.颜料最抢眼的是深黄/黄色的窗台看着黄色的云/仿佛是那名自称画家突如其来的一笔/挥下,再抽上/黄色的血落在白色的墙壁/抢走彩虹的阶梯/换回最原始的画面”这样简单的句子,读来对诗人内心世界容易产生真切感与共鸣。
       夏原《秋天的阳光》语境优美,入篇不凡,“看着井里的鱼/摘下花瓣洒入/完成埋葬的仪式”;《鸟笼之内》的借代相对直白,也是开篇喜人,“巨大的鸟笼,天空划过闪电/提着钢琴一角,玻璃门窗反映/雨前天空的蓝”,但整体语态在衔接上略有头重脚轻的感觉,也许是刻意营造阅读的对比效果达到诗歌主题。
       孤独历来是诗人们的通病。所有艺术的创造者都会很轻易触摸到自己的孤独,他们天生更多敏感和抒发的热情。于是,在孤独里释放便成为创作的契机。余清的诗歌《一个总是孤独的人——致s》“你身体的门止不住开掩/用开掩作为一种思考方式/摒弃一切感性文字”……“你又开始记录诸如世界从不停下来的感叹/那些突兀的呼唤一再/从水面滑过/瞬间消匿/我不是你痛失的钥匙/只是一种锁/譬如锁起你黝黑的肤色/然你/总是一个孤独/的拳头”,这既是对“s”的观察,也是自己对孤独的领悟。 邢悦用镜像语言摄入,从一个镜头里管窥。《念珠》“从一对念珠似的眼睛里/出现一个低迷的舵手/他只想远航,结束无用的日与夜”对不可知的一切,诗人只能将疑惑深刻地烘托,“我只能了解已经坐下来的渴望,许多时候/我只是悬念,我只是偶然/或悬念下的偶然。/一束念珠让不了解的事情也转了一圈”,穿插的意境尽管饱满但有些凌乱,好在结尾不算脱节“从每一棵树之间/你之所以能够穿越,因为醒着的步伐完全由外面/醒来。”。《假日》的手法如出一辙,隐讳地传达难免刻意,不反复咀嚼就读不出主题,“自从一首诗完成,他就不曾住在精神饱满的土地/只要内心举出一个灿烂的例子/木匠的手,被放弃的木屑和木头气味”这一小节很耐读。
       女性诗歌细腻是重点,与她们与生俱来的品质有关。玮岚的《雨》简练,通达,“思念过重了吧/以致风寄不到你的方向/密云疲惫的眼窝/盖上了一场夏雨,看/海边景致更令人迷蒙/不过在这球体阡陌的红色航线中/落在无人驾驶的荒岛上”相思欲寄无从寄便化为雨,实时是空落,惆怅不说一个字,你会深感遗憾。《羽》的美丽在于脱落,“梦中,你是丢了翅膀的天使/以致树上种满你脱色的羽。湿漉/在潮水注进空气的季节中/掉一朵迷迭香气/来守候, 余下蒲公英式的/脱/落”轻盈的忧愁弥漫整幅画面,让人爱怜。
       丝纱罗的诉求语言不仅准确,而且逻辑清晰,前后连贯,层层递进,同时不缺乏意境的制造,氛围营造得比较密集,一气呵成,《羊》“羊/我是你的/请拿开我的铜铃和手杖/离开曾经伤害我后脚跟的那个冰雪之地/或许到一个温柔多草的地方/把我放牧/羊/委身在无人看见的小井之中/我曾经天真以为/可以直抵地狱/……/但羊/如果我是黑色的/我就黑得能跟所有的影子换置吗/能顺利隐身黑喑中舞动而无声吗/我如是问我如是/敲问着你……”以“羊”的重复组成整首诗的倾诉架构,整体感强,情绪由内敛转向炽烈,富有感染力。
       诗人的感官世界与成长的生活背景分不开,澳门诗人的文字有着与这城市一样的纯美、沉重、多元、狭隘的特质,却同时因纯粹而情感真挚——这是打动读者最简单、直接的原因。但生活在这个时代,他们同样具有现代诗人的通病。
       对现代诗歌意象的火候把玩不能到位,是很多现代诗人的瘤疾,因此让诗歌表达的主题出现阅读或理解的断层——这无疑是显卖自己文字的奇巧构思,却同时将读者的深入跟进拒之门外——这也是导致圈外读者群稀少的主要原因吧。殊不知这样的玩弄虽然貌似出新,却将个人的修为暴露,火候不到不引人入胜,火候过分则不知所云。
       为凸显语言的张力和语感的冲击力而废弃逻辑或逻辑凌乱的诗作比比皆是。将语意错位搭配让阅读思维的哽咽造成新奇的联想,效果并不等同于大诗人李白“夸张”的手法运用。
       虽然有人认为前者是诗歌语言目下的流行,生于此时不同流则似乎无立锥之地。然而,对于读者是诗歌完成后的第二次创作而言,这样的流行也是迫使读者流于敷衍,浏阅表面,最终让诗歌自身缺少说话的能力,真的就像流行的时尚一样,成过眼云烟。 现代诗歌从白话诗起源,走过新诗,朦胧,后朦胧,如今迈进先锋与网络,其走向令人迷茫,但也有许多人依旧孜孜不倦地研究,试验,探测,以最佳方式将诗歌呈现。诗歌的将来并不悲观。 澳门诗歌曾经繁荣蓬勃,青年诗人争奇斗艳,后来却逐渐萎缩,与本地诗人的流散有很大关系。好在如一诗社重回故园,成立在即,相信定能为澳门诗歌的再起雄风而振臂,我们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