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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雅颂]开拓新的诗境
作者:吴开晋

《诗歌月刊》 2006年 第0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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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两千多年前的刘邦在《大风歌》中尽情抒发了自己荣归故里的豪迈情怀,也体现了当时治理国家缺少良将贤才的忧患。他不是诗人,但把风的形态、力度形容得多么生动。今天,李风臣同志的第四本诗集出版,取名为《风之歌》,也是由于自己对人生的独特感悟而定名的,他在后记中说出了三种含义:“其一,‘风’是我的名字、性格、处世的内涵。风即是我,我即是风。其二,风不因年代更易而变味,不因地域不同而变形。来无影,去无踪,虽无语,却有行。其三,风可柔可刚,无孔不入,千载不衰,万古不朽。这部集子取名为《风之歌》旨在希望‘诗歌’这一华夏文明宝库中的奇葩像‘风’一样,香飘四海,万世不朽。”此言极善。但其核心,我认为正是作者对诗歌的痴情与热爱,使他取了这个充满诗意的名字。
       正因如此,作者的诗作才如春风拂面一样,吹到了诗坛上。人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记得2005年夏为他的第一本诗集《心音集》作序时,说他“渐入佳境”,一是指其作品已达到了一定的水平,作为一名领导干部确实不易;二是说,他已进入诗境,但要达到更高的层次,尚需努力。这是我真诚的祝愿。此后他又出版了《心底的烛光》和《大河缘》,所收作品有所交叉和重复。而这本《风之歌》,除了精选出前三本诗集中一些佳作外,大都是2005年的新作。读了这些新作,觉得风臣同志经过了不懈的努力,在诗歌创作上又登上了一个新的台阶。
       首先是内心情愫的多层次、多方位的表达,使人领略了作者丰富的内心世界。南北朝时的梁代文学家钟嵘,在中国第一部系统论述诗歌创作的《诗品·总论》中就说:“气之动物,物之感人,故摇荡性情,形诸舞咏。照烛三才;辉丽万有;灵祗待之以致飨,幽微藉之以昭告;动天地,感鬼神,莫近于诗。”他说出了舞咏的产生是由于天地万物对人的激荡和感应,也论述了诗的巨大作用,特别是诗可以“动天地,感鬼神”。诗之所以有这样大的“兴、观、群、怒”的多重作用,也正由于诗是诗人内心感情的勃发,要叙事,“非陈诗何以展其义?”要抒怀,“非长歌何以骋其情?”(见《诗品注》,人民文学出版社,1980年版)风臣同志的诗,既有乡情、亲情方面的尽情倾诉;又有对友人、古人的深情怀念。既有对农家生活及对个人独处时所做的或富有情趣、或充满恬淡而自得其乐的描写,又有对贫苦农民和下层民众艰难困苦生活的深深忧患,并无“为赋新词强说愁”的痕迹。且不论诗作艺术质量的高低,做到这点也是很不容易的。如他的新体诗《我也想叫声娘》,使人看到了这位自幼丧母,过早失去母爱的男子汉,对母亲深挚的怀念和对他人能享受到人间母爱的羡慕之情。当他听到别人喊一声“娘”时,内心受到了极大的触动,他用朴实无华语言写道:“在遥远而模糊的记忆里/两岁时在娘的怀里看过挖菜/三岁时娘曾经用浇上水的石灰烧过鸡蛋/再过不到一年/娘就把一个还记不清她面容的/可怜的儿子抛下走了/后来听姥姥说/娘临走时曾经把我叫到她的身边/搂着我哭个没完/娘说了些什么/是嘱咐还是诉说她未了的心愿/我真是该死/都快四岁了/怎么一句话都没有记全/怎么不知道给娘拍张照片”。这情真意切的倾诉,感人肺腑。无娘的孩子,在苦难中长大,听到别人喊娘,必然激起内心的波澜,怀念母亲的诗句,也会引起读者的感情共鸣。
       中国古代的、现代的大诗人,无不关注着民间的疾苦,不论是以屈原、李白为代表的浪漫主义诗人也好,还是以《诗经》作者、杜甫、白居易为代表的现实主义诗人也好,尽管使用的艺术手法不同,但是都有一颗忧国忧民的心。风臣同志在学习古代诗人的作品时,也努力实践他们的思想和艺术主张。如古体诗《走访农家有感》和《农负吟》,就展现出一种真正的“悯农”、“忧民”情怀。前者写道:“佳节将至事纷然/冒雪驱车访饥寒/无情天公不作美/风虫雹灾落农田/农家屋陋衣食少/村破树稀燕不还/祈盼春风速降临/使我百姓尽欢颜”。这让人想起杜甫著名的《茅屋为秋风所破歌》中的句子:“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有关心民众疾苦之心,才会写出富有忧患之情的诗句。后者写道:“达标何其多/百姓不堪负/助长靠拔苗/实令万谷枯”。作者对层层加在农民身上的负担发出不平之声,又用形象的比喻昭示出其前景的可怕,后果的严重,可谓言简意赅,发人深省。此外,如《齐河吟》,则展示了诗人浓郁的乡情;《致方庆同志》又表达了同志之间的友情;《感愤》又体现出诗人对社会上的一些不正之风的愤慨之情,读后令人也为之扼腕。此类佳作还有一些,不再赘述。
       其次是作者在诗艺诗美创造方面的不倦追求,并有多种艺术风格的展现,这一点也给人以深刻印象。古今中外的诗人都讲求艺术上的创新以避俗。宋人严羽在《沧浪诗话·诗法》中就开宗明义地说:“学诗先除五俗:一日俗体,二日俗意,三日俗句,四曰俗字,五日俗韵。”当然,学诗者应汲取前人的艺术营养,但是却不应束缚自己手脚,而应随时进行新的艺术创造。很高兴看到风臣同志在这方面的努力,且取得了可喜的成果。如他对意象美的重视,对隐喻和象征手法的运用就体现在这一些景物诗或情境诗中,像新体诗《深夜寄语》:“花儿累了/她放弃美丽选择了果实/天空累了/她放弃太阳选择了月亮/战士累了/他放弃了手中的刀枪/选择了锄头和牛羊/诗人累了/他放弃了案头的诗词歌赋/选择了溪边柳旁/忙碌了一天的朋友你累了吧/但愿我微不足道的问候/能驱散你的疲劳/把我的祝福一并带入你的梦乡”。尽管结尾处尚可斟酌,但作者用一系列美的意象,去开掘一些生活哲思,颇有韵味儿。他还把象征隐喻手法用入诗中,如《笼中鸟》就有深刻的寓意:“笼中有小鸟/终日叫吱吱/饮食依人供/不饱也不饥/既羡笼外天/又恋笼中栖/一朝获自由/展翅欲远离/无奈翅未硬/更乏觅食技/盘旋不几遭/奋威回笼去/再不谈阔论/只怨命不济/尽管笼中小/至死不离斯”。这对那些安于现状、不图进取,惧怕艰难、只图安乐的人是一种绝妙的讽刺。但诗人并未直接批评那种人,而是以笼中鸟飞出又飞回的生动比喻,刻画出那类人的神貌与心理状态,令人深思之。
       在这部诗集中,追求意境美仍是诗人的着眼点之一。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说:“词以境界为最上。有境界则自成高格,自有名句。”这一境界说(重意境创造)是中国古典美学的重要范畴。现代诗重意象,但也不能取代意境。在这方面,风臣同志也颇为重视。如小诗《夜读》:“风雨潇潇夜更深/为求新知聚精神/秋虫鸣伴孤灯下/索句不觉已清晨”。把秉灯夜读、直至天明的幽静境界生动地描绘出来。又如咏物诗《兰花吟》:“冬去春来寒欲收/万绿千红闹枝头/窗前百花千万朵/有一叶最风流/红花娇艳无心赏/睹叶隔日若三秋/故将兰花置静室/四季常春驱千愁”。把百花闹春,惟有兰花才在幽静中独放的雅境也表现的很真切。与此有异曲同工之妙的还有《观月季花有感》、《小草》、《游石林》、《游漓江》、《游日月潭》等,这些作品都充分体现了作者的美学追求。
       集子的艺术风格也并非是单一的,作者也有多种探索。有的作品偏重于豪放,有的则偏重于雅静,还有的又追求一种情趣和谐趣。豪放的如一些写亲情、乡情的诗;雅静的如前边提到的咏物诗和写景诗;表现情趣和谐趣的,集子中虽不多,但也有几首佳作,如《“六一”儿童节感怀》即是:“时光飞越四十载/儿时情景浮脑海/开裆裤子朝天辫/泥巴做出新世界/黄鼬捉鸡趣无限/花轿洞房兴满怀/春天遥看燕儿飞/夏日笑迎蜻蜓来/手牵羊儿啃青草/裸睡庭院无铺盖/塘中泥鳅沟中鱼/谷场麻雀豆上蝈/糠菜饽饽红薯粥/蹦跳嬉戏全无碍/奇哉,人类!/妙哉,世界!”。这首近似民歌的诗作,把童年的天真烂漫、无忧无虑的生活写得逼真而传神,充满了情趣和谐趣,是作者对诗美的另一种追求。从中也可看出,作者在诗艺上的功力,日臻成熟。
       但是学诗的遭路仍是无止境的,作者还应从中外名著中吸取营养,并在构思、造境、语言运用、形式把握诸方面多下功夫,不论是古体诗还是新体诗,尽量做到简洁精炼,不尚铺陈,从而写出更多更精美的诗作。作为诗友,我诚挚地期盼着。
       2006年3月18日
       于阳光舜城游心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