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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飞的思绪]蓝色太空服
作者:姚齐贤

《含笑花》 2007年 第0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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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别就是二十多年,虽然彼此都没有过联系,但是她那件得体的漂亮的蓝色太空服和银铃般清脆甜润的声音,一直留在我的记忆里。
       那时我刚参加工作,被分配在离县城三十多公里的一个小镇上当农机管理员。由于刚刚工作,兴致颇高。尽管这一行没有多少事做,而坚守岗位是我给自己定下的“铁”的纪律。
       有一次周末我回县城家里,星期天务必要赶回镇上,而乘车从马关出来不到十公里,前面的路突然蹋方,交通全被阻断。这该怎么办呢?若跟车回到县城肯定要耽误上班,也不能走路走到镇上去吧,我正犹豫着,乡里一位姓秦的秘节过来拍拍我的肩膀说:走吧,就当是一次长征啦。同行的还有一位搞计划生育的大姐。我想一位年长的女性,他们都不怕我怕什么。虽然生在城里,但非娇生惯养,挑柴捞沙割马草哪样没有做过。走就走。
       车子就要调头打道回府了,无意中我看到一位身着蓝色太空服的姑娘,用一种怪怪的似乎是焦虑又似乎是探询的目光一直在盯着我们。
       “不就是走点路吗,用得着这样害怕?”我从她身旁走过,有意用话刺激她。
       “那个怕啦,人家只是没个伴嘛。”
       “要伴,好说,我也正缺个伴哩!”她使劲白了我一眼。像是听出了话中一半的真意一半的调侃。
       最终蓝色太空服还是和我们一路同行了。我并不知道她姓啥名何,只知道同在一个镇上工作,是农科所的技术员。由于不在一个单位,平时往来甚少。大概是那件蓝色太空服几乎占据我全部的视线,所以我竟然想到用蓝色太空服作为她在我心中的符号,这在今天也算得上是一个很好的创意。
       这天,阳光明媚,天空瓦蓝。她走起路来前蹦后跳的,看不到一点倦意。一会儿采一束绽放的野花,闻闻后又插入路边的草丛;一会儿捡一块石头。和谁比赛似的用力扔向河道的深处,像个没有长大的孩子,总有着使不完用不尽的力气。她对别人表现出特有的热情和大方,惟独在有意无意间冷淡和回避着我,难道是记恨我那句调侃的玩笑,还是我与她有着一般的年龄。
       走走歇歇,歇歇又走走,一路走来一路说笑,一路说笑一路走来。仿佛也不是我们往小镇上赶,而是小镇在不知不觉中走近我们。太阳下山的时候,我们便到了镇上。
       农科所在小镇的街头,到了叉路口,她便向我们告别而去。一时间我竟不知该说什么或做什么,只是慌乱中向她茫然一瞥,算是作了与人不同的告别。她对我也有着同样的一瞥,莞尔一笑,然后转身走进苍茫暮色里。就在她转身的那一瞬间,我心里忽然产生出一种莫名的惆怅,失魂落魄地走在回单位的路上。
       回来后,我参加了镇上的中心工作,被抽调到一个边远的行政村蹲点,一周才回来一次,基本上就没再碰见过她。半年后,我调到县委宣传部工作,当上了一名“土记者”,与她见面的机会就更少了。
       正巧,县里要召开一次规模较大的表彰会,我被抽调在大会宣传组,负责采访各行各业中具有代表性的人物,然后在报刊上广泛宣传。我负责的是我原来工作过的小镇两个先进个人事迹材料的采写,当我走进农科所,在所长的介绍下才知道我的采访对象竟会是她——蓝色太空服。
       她叫陈丽,农校毕业后分配到这个所里。正如她火辣辣的性格一样,工作起来不甘落后。她一年推广杂交稻种一万多公斤,相当于其它地方一个乡镇任务的总和,工作三年就有两年被评为县的先进工作者。可是不管我怎样引导。她都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我真的不懂该怎么说,要不你教教我。”
       “你不会说,不会说那么多稻种是怎样推广出去的?”
       “推广稻种不是靠说而是靠做啊!”
       是的,作为一件新生事物的推广,别人成天开会,四处游说,可她没有,她用自己的工资垫上,把稻种拿到靠得住的老乡家试种,并长期蹲下来,从育苗,到分栽,再到中耕管理一直跟踪指导,最后让丰收的成果来作最有力的宣传。
       “其实,做事和做人一样都要实实在在!老百姓看不到的你再会说也没什么用。”
       那次采访后,我对她真有点刮目相看了,因为从她身上,我看到的不仅只是泼辣,更多的是感受到她的活力感受到她的实在。我想就是这样,一个人在他有意或无意间的一句话或者是一件事。往往会给别人留下深刻的印象。甚至会影响着你的一生,而他全然不知这其中的缘故。
       尽管忙忙碌碌,东奔西走,工作之余也会偶尔闪现出她的镜头,偶尔会想起她说过的话,甚至会想到这是不是一种感觉,一种朦胧的或者说就是爱的感觉。是的,我不止一次地问过自己,是不是会喜欢上她?她是不是就是我要寻找的另一半?天哪!我们才见过两次,连一次深谈的机会都不曾有过,再浪漫也不至于这样玄乎,更何况我已是一名县里的“记者”,且家中又没有什么背景,全靠自己的本事打拼,再去乡下找那一半,今后又如何面对呢。感情特别是男女之间的感情,在经过理智的过滤之后,哪里还有一点点激情和冲动,特别是那种带着俗气和被扭曲了的推理。
       转眼一年过去了,我又回到了小镇上,参加一个朋友的婚礼,又一次见到了蓝色太空服。我的那点所谓成熟和理智的想法,似乎完全暴露在她的面前,让我感到无地自容。终于,我以男人的勇气正要走过去和她打个招呼,可她像有意回避我似的匆匆离开了。或许她是以少女的矜持来维护自己可怜的自尊,或许是我不可一世的傲气滋生的自作多情。
       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到过她,后来听说她远嫁到了外地,再后来也就音讯全无,也不知她在他乡过得可好。然而,她那句“做人做事都要实实在在”的朴素一言,却像一位长者对我的告诫,连同那段朦胧的情结一样,一直淡淡而存,离而不去。在以后的工作变动中,所在部门尽管务虚的多务实的少,但我始终用实的尺度把虚的做实,把实的做好,哪怕是一项很虚拟很抽象的活动,也力求收到实实在在的效果。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对她潜在的怀恋,总之这已成为我做事的原则和做人的根本,并将永远伴着我的一生。
       本栏责编 周祖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