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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园文学]父亲速写
作者:冯光能

《含笑花》 2005年 第0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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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乡间的夜总是很宁静,山峦把所有的残月和零星聚在浓密的竹间,那此起彼伏的蛙声,在绿意的禾间响成一片,似烦人的音响,伴着渐落的太阳,息在山的腰间。于是,再没有一丝声响,偶尔那摇曳的竹间,发出沙沙的鸣响,似疲惫的老牛,在深夜喘息,缕缕的气息,很轻、但却响彻心扉,似一股痛彻的气流,凉了一冬的残月,冻落了满穹的孤星。
       倚在破旧的竹篱下,就着火塘中烈烈的火光,我看到了父亲精瘦的身影和那微微泛着酒意的脸很红。那双溢满疲惫的眼,很深很深,像夜间无边的山路,总让人充溢着无穷的迷茫和无奈。那响动的水烟筒,在五月的夜,很响、很响,我曾感到它曾经穿过竹林;穿过田野;穿透过我深邃的心。这样的夜很美,也很宁静,只有在这时,父亲才会把劳作一天的身体歇下,洒几把粗盐,剁一盆隔年的老南瓜,就着刚摘下的辣子,喝一丁点酒,于是劳作红土的父亲便醉了,醉在一个希望的萌芽中,阿妈说这时的父亲的梦很甜很甜。
       父亲参加过那场发生在七十年代的战争,但父亲却很少提起,或许在梦中或是在这样的夜里,那绵绵的记忆才会出现那生与死飞逝的间隙。那棵零碎的老山兰,很遥远,但却近在咫尺,或许如今都已不曾重要,而惟一有的,便是竹篱下那不灭的火塘,还有那条比父亲还要瘦弱的老牛,那片比老牛还要瘦弱的红土。
       父亲的脚很细,像竹林中摇曳的竹,每一次看到裸露的它,都如抖动的竹叶,而惟一没有的,便是那沙沙作响的风声,但我分明听到它在风中抖动的声音,很响很响,就像汗珠滚过鼻尖一样,很轻,但却砸碎了铺陈多年的石。四季的闲遐间,父亲惟一的技能,便是调解东家的婆媳西家的地界。于是,在朴实的乡民间,父亲似乎代表着一种公正和无私,这时的父亲很快乐,也很开心,像山间的溪水,不停地奔着、唱着,那是一首不老的童谣,一首古老的生命之歌。
       单调的生活,宁静的夜,穿梭的日月,疲惫的老牛,还有渐老的父亲,在那片像血一样透红的红土地上,在边陲宁静的天空中,父亲不停的劳作,而我便成了父亲心中仅有的希望。但我却不敢同父亲站在一起,我怕我肥硕的身躯,遮抹了父亲生命中那剥残了的光环。我只能默默地祈祷,祈祷明天的太阳很亮;给我的眼睛一丝温暖,给父亲的希望留一点零丁的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