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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随笔]褪色的村庄(外一章)
作者:孙继泉

《含笑花》 2005年 第0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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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很有些怀恋童年的村庄的。
       就拿我的故乡来说吧。首先,她有一美丽的名字:望云村。我们村子的中间,穿村而过,流着一条河,这条河不叫望云河叫石墙河。石墙,是我们那个镇的名字,这条河流过我们那个镇的北半部,途经十余个村庄呢。这条河出了我们那个镇,就汇人白马河了,白马河是流人微山湖的,微山湖是连着京杭大运河的,于是,便觉得我们的村子连着整个世界了。
       不只有河。我们的村里还有大队部、学校(在那个学校里,几个最高学历是初中的民办教师教会我汉语拼音、汉字、阿拉伯数字和方程式)、卫生室、商店。逢三或八,村里的丁字路口还有个小集市,有卖肉的、卖青菜的、卖鸡蛋的、裁衣服的、修鞋的、理发的、说书的。另外,还有土地庙和戏台。每年春节过后,在那个筑在河北岸的戏台上,都要咿咿呀呀地唱上十来天大戏。台上花花绿绿,台下人头攒动,村人松松垮垮地站了一大片。表面上看,在这个时候,他们显得很有教养,很有文化,其实,每年这戏演过之后,都会留下一连串的故事,够一村的人没事的时候传说一年,议论一年。其中也会打几场血架,那打架的双方从此结下了怨仇,这怨仇不知何时才能解开。但不管怎样,村里人的生产、生活、交易、看病、娱乐、发泄农闲时滋生的闲劲、处理纠纷、孩子上学……干什么事情都不用出村子,这使我们认为我们的村子就是一座城堡,一个王国了。
       村子的美妙之处是不少的,春天的绿树,夏季的河流,秋天的田野;冬日的夜晚。就是在一个有月的冬夜,在我生长了十余年的村子里,我与一个含情脉脉的姑娘胆怯地拉过手,产生了最初的恋情。这个村子,珍藏着我最初的也是永远的恋人。许多年之后,在一次偶然的叙谈中,知道她早已远嫁他乡,不免一阵凄凉。从此便希望在有限的回家期间,能够突然在村里遇上她。不期而遇时,并不说话,只那么对视一会儿,任久藏的记忆在心里翻腾。不过我心里是明白的,这种期望中的巧遇可能一生也不会实现。
       当在精神的旅途上走得疲惫至极时,我又想到了曾经给我童年滋养的村庄了。然而村庄呈现给我的是一副什么模样啊?田野远不如早年宽阔了,道路也不如先前笔直和平坦了,小河早巳断流,袒露着枯黄且干涸的河床,河堤上很粗很高大的杨树也早巳被砍伐,此刻正疯长着荒草,成了蚊子繁衍生息的地方。不少房子闲置着,稍富些的人家都搬到城里去了。找不到童年的伙伴,忙完收割,他们都到远方的城市打工去了。村里许多接近婚龄的姑娘和学龄前的孩子都购买了非农业户口,攥着那个棕红色的户口本等待着时机,我不知道他们取得了城市户口是否就能够被城市接纳。现实中的村庄像一帧经年的老照片,失去了原有的鲜艳,变得灰黄、老旧。
       村外增加了不少崭新的平房,房内增加了彩色电视机、洗衣机和摩托车。这些房是从村内迁出的,村内的老宅就颓败在那个老地方了,像一幅画上的一个个破洞。新房包围着旧宅,让人看出村庄的发展和进步。村庄就像一个被我们遗弃的孤儿,正艰难地一天天成长着,我无法预测村庄的前途和未来。
       失望之后,我回到了我居住的嘈杂的小城,关上书房的门窗,闭目遥想童年那五彩的村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