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芳,生于广西贵港,毕业于广西师范大学中文系。曾在《诗刊》《星星》《上海
文学》等报刊发表作品。作品入选各种年度选本。获“中国2005年女子诗歌年度奖”。现供
职于桂林某媒体,从事记者编辑工作。
一直很安静

“你一直很安静。”
你来的第一晚,风很大。
我来不辨别方向,
风中的声音,轻轻地打开某个词汇暗中的深度。
很久了,我失去了所有的能力:
观望。悲伤。一只手抓住风中飘落的木叶。
——我陷于某个深不见底的泥淖之中。
“你一直很安静。”
你来的第二晚,风渐渐地远去。
你用温暖的手按住厌倦、离别。
——按住生活压下来的沉。
多么轻的端详啊,我在你衬衣的第一颗纽扣,
听到了生命里最温柔的低音。
我返回了最初的纯净。
慢
它是我的声音。写作。
黄昏里某次漫无目的的行走。
是午夜的音乐。向下的泪。
无数次离别里的转身和回头。
在爱与恨之间,它更适合于恨。
——一朵花的开放与凋落,
它是静默的过程。
温柔的细节过后,
日子用暗下来的光阴把它覆盖。
——全部的细节过后,
它是隐于我全内的暗疾与伤。
这一刻
这一刻,我要静静地坐着。
不惊动空气。不惊动指尖。
不惊动冰凉的泪水。
不惊动两发钟前的某个声音:
“我不能伤害你。我不要伤害你。”
窗外的灯火,一盏接一盏地点亮。
雪的衣袖,白而静。
我开门,关门。楼梯是黑的。
我放轻脚步,悄悄离开。
不惊动黑暗里等待的某个人。
注定
抵达或离开,
她注定要遇上这沿途中的落花与流水。
“天黑了,灯亮了。”
流水边的石头,
注定要在一阵突如其来的清凉里
张口说话。
“天亮了,灯熄了。”
落花上的蝴蝶,
注定要用最轻的一次振羽,
扬起隔夜的尘埃。
——她沿途中的抵达与离开,
注定要被一桩落花流水的事件点亮和熄灭
只有风是值得期待的
只有风是值得期待的。
摧毁或拯救。
相守或永别。
甚至一棵枯枝上开出青春的脸庞,
都需要一场风的暗示。
多年来,她心智蒙昧,
在一些脆弱的文字中想象风。
想象它异弯的方向,它极尽飘摇的力度。
想象它从远方送来的冷和暖、爱和恨。
这些比花事短暂的吹拂,
让她摇摇晃晃,蒙昧又激动。
她看见传奇里的石头,
有空洞的黑和隐忍的白。
多年来,这些空洞和隐忍,
被一场场异变的风反复暗示和拍打。
她心智迷蒙,青春的脸庞长满枯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