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野］找收信人（外一首）
作者：韦 锦
《星星·诗歌》 2007年 第0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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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封信到你信箱已很久
双线横格的信笺
自来水笔，楷体和行草混杂的小字
密密麻麻多达五页
和你枫木做的
挂在门口的信箱一样
那些话散发着木头的味道
信封上地址准确
姓名和称呼准确
投递者的手准确
直到二○○三年十一月十八日
没想到你越来越没空看它
他不知道找个收信人这么难
不要留意我的嘴唇
哪个时代都编有石破天惊的故事。我的努力
是抑制心跳，往水中注入更多的水，给血掺上灰烬。
一种预感带来恐惧：
爱稍一强烈，雪崩和碎片便来临。
谁让确定的东西，网，绳子，盛土的布袋，隔代的嘱托，
层次分明且高过头顶，
在不加体验的领域筑成堤坝?
谁让胸中的波涛不甘示弱，堤坝越高，它浪头越大?
一道盛满波涛的堤坝多么令人不安。
一个躲在远处的女人多么险恶。
这左边的疼痛。内向的毁灭。
火焰在幽禁中转暗。
这蚕食者。倾覆者。
将选择什么样的夜晚?
你迟疑不决的花朵。逃避倾听的歌。
能装得下天空的飞翔。一个女人激发的
呓语，温柔，粗野和蠢行，这勿需订购的
微风，雨露，云朵和晴朗。
古典的英雄，
在人的终点打开行程，
你能走多远?
大街上布满灰尘，
蓬头垢面地做梦，生活披着枷锁。
我的女人。我的……母亲。情人。姐妹。女儿。
我血液的源头和丰碑。
你孱弱的怀抱是我的归宿。
你每一缕头发都微风起伏，
从来世的高度指定归期。
你不要留意我紧闭的嘴。
我不说出我的今生，不用乌云打湿你的天空。
事物失去前奏，失败再不终结，我的离去
是为花朵准备开，为飞翔准备蓝，为江河准备流淌。
我会很快消失，让世界恢复原样。
可留下的伤口谁来缝合?
我的伤口是你掩饰不了的破绽。
我的女人，弱小的大地，黝黑的星辰，
你还要躲避多远，爱的韧带无限期拉长，
你不在乎它终将绷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