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8月19日，俄罗斯对外情报局宣布，传奇间谍米哈伊尔·伊萨科维奇·穆卡谢(Mikhail Mukasey) 当天逝世，享年102岁。
参加情报工作
穆卡谢1907年8月13日出生于白俄罗斯距斯卢兹克市数十公里之遥的扎莫斯杰村，铁匠世家。由于该村住的大部分是波兰人，因此，他曾上过四年乡村波兰学校，并掌握了流利的波兰语。从童年起，他的父亲就教他开始学铁匠手艺，到 17岁时他就可以独立从事铁匠活了。然而，穆卡谢喜欢的却是读书，当他听说彼得堡有劳动大学之后，他就决定到那里去。
彼得堡这个沙皇俄国的北都，给年轻的穆卡谢留下的印象绝对是可以用“震惊”这个词来形容的。然而，兴冲冲的他来到劳动大学后，却沮丧地获悉：没有组织的派遣证及推荐信，他是没法上大学的。因此，他不得不先把上学的计划搁置了起来。在职业介绍所的帮助下，他在波罗的海造船厂找到了一份清洁工的工作，很快，勤奋的他不仅融进了这个大企业的工人队伍之中，而且还在工人夜校里获得了继续学习的机会。1929年，他加入了苏共。在夜校接受完中等技术教育之后，他决定进入列宁格勒大学学习，完成自己的学业梦。
1929-1935年，穆卡谢是列宁格勒经济地理系的学生。在那里，他结识了自己未来的妻子：生物系女学生叶利扎维塔。她于同年进入列宁格勒大学学习，毕业后曾做过一段时间大学老师，后来则成为了青年工人学校的校长。
穆卡谢的学习热情非常高，大学毕业之后，又被送到列宁格勒东方学院深造，在那里，他掌握了孟加拉语和英语。1937年，穆卡谢突然接到通知：马上到苏共中央报道。在那里，他和几位年轻人一起被政治局委员叶夫根尼·马林科夫接见。谈话之后，穆卡谢被告知：他将被派往苏军总参情报部情报学校学习。
1937年，负责对外情报的雷伊斯、拉斯科里尼科夫、阿尔罗夫等一批领导人被镇压，结果苏联的驻外谍报机构遭受重大损失：要么被招回克格勃总部，要么在当地被消灭，要么因害怕镇压躲了起来。
是什么让我们走上这条道路？是帮助我们祖国的强烈愿望，我们当时相信，我们能够完成任务……这就是很多新侦察员走上工作岗位后的想法。
押宝文化
1939年7月，穆卡谢被苏联军事情报部门派往美国，出掌洛杉矶军事情报站站长一职。他的妻子及两个孩子也陪他长驻美国，而其掩护身份则是领事馆副领事。
洛杉矶是美国最大的工业、科学及文化中心之一。尽管从理论角度上讲，并不是政治中心的该城市也应当不是一个盛产情报的地方，然而，这里有世界上最著名的好莱坞，有无数世界级的影视明星、作家、知识分子，而这些人则和美国的政治精英们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穆卡谢把赌注押在了苏联文化上面，借助苏联的文学作品、戏剧、电影、音乐的魅力，穆卡谢与众多名人保持了良好的互信关系。美国著名的现实主义小说家德莱赛向来是直接称呼他们夫妇为麦克尔及莉扎的，著名音乐家斯托科夫斯基也曾到穆卡谢家中作客。此外，卓别林和他们关系也非常密切，而第二届奥斯卡影后玛丽·碧克馥及著名影星道格拉斯·费尔班克斯、沃尔特·迪斯尼都与穆卡谢非常熟悉。
由于时任美国总统的罗斯福非常喜欢而且尊敬好莱坞的明星们，因此，从好莱坞这些消息灵通人士口中，穆卡谢获得了大量优质的情报。二战开始之后，总部给穆卡谢下达了一个相当具体的任务：“日本人会怎样做？”
卓别林几乎是与佐尔格(苏联侦察员，世界十大间谍之一)同时告诉穆卡谢：战争就要开始了，这一消息是从一位可靠人士——美国总统夫人——那儿来的。
穆卡谢的情报源则证明了东京佐尔格小组的情报：日本暂时还没决定与苏联开战。于是，远东大量的军队被调往了西线，投入了莫斯科保卫战。
秘密间谍
穆卡谢驻美期间，克格勃驻美国的领导人——苏联情报界的传奇人物瓦西里·扎鲁宾因工作关系注意上了他，于是，他打报告提醒自己的上级：穆卡谢夫妇可以成为在国外从事秘密间谍工作的人选。
1943年，穆卡谢一家回到了莫斯科，他被任命为情报学校教务处副处长并立即投入了年轻情报人员的培养工作，以便他们能够适应战时在国外顺利地从事情报收集工作，其出色的外语能力及美国工作经验，都对其教学大有裨益。在穆卡谢精心培养间谍的时候，叶利扎维塔则成为了莫斯科艺术剧院的秘书。
数年之后，穆卡谢被请到克格勃总部，并建议其进入秘密工作领域。穆卡谢表示了怀疑：“我是否能够胜任这种工作？”虽然已经退休但仍出席了这次谈话的扎鲁宾少将却坚决地表示：你肯定能够胜任。
战后，穆卡谢夫妇转入了秘密间谍领域。当时，秘密间谍领域是非常危险的，因为苏联坚持共产主义国家是不需要间谍的。因此当时苏联与欧美之间还不存在间谍交换一说，只是到了1962年，苏联人才用飞行员鲍威尔换回了千面间谍阿贝尔。
此时，穆卡谢及妻子已经是中年人了，而且还有两个未成年的孩子，对于他们而言，再去从事秘密工作是有相当困难的，但他们最终还是选择了接受组织的安排。
数年之后，代号为杰弗尔的穆卡谢就进入了西欧的一个国家——瑞士。这是穆卡谢第一个潜入的国家，那里每20个人当中就有一个警察。瑞士拥有一支成编制的大型侦察部队，他们对重新进入的人员进行监视，但由于其特殊的政治及地理因素，该国又是各国情报机关活动最积极的地方。
为了帮助穆卡谢进入瑞士，他被装扮成一位瑞士犹太人，克格勃为之仔细准备了一份“说辞”：在二战时他曾被关进集中营。考虑到这一点，穆卡谢还专门到真正的集中营，详细了解了其中具体的规定及实际情况，甚至还仔细研究过那里的地况。
两年后，穆卡谢的妻子也以埃利扎的代号进入该国，为其提供最可靠的帮助。作为无线电报务员，埃利扎确保了穆卡谢与总部联系的畅通，而克格勃总部则开始源源不断地收到穆卡谢提供的重要、可靠的情报。
穆卡谢妻子则开始学习有关波兰天主教的一切仪式和规矩，并养成了定期到波兰天主教教学的习惯。因为她扮成了一个波兰人，所以，她又仔细研究了波兰的厨艺，此外，她还学会了很多歌——就好像是儿时的记忆。
然而，无论你准备得多么充分，生活中永远是充满了意外的惊喜。有一次，穆卡谢在布拉格就差点与其儿子碰面，而他的妻子则在远处看到了他正在国外旅游的妹妹，但他们都不得不尽快离开这些他们原本希望在一起的亲人们。
1952年底，穆卡谢从总部得到了寻找秘密间谍K的指令。当时，K陷入了紧急情况之中：这位年轻的侦察员被发现得了胃癌，他需要做手术，但周围却没有一个亲人。如何帮助这位同志呢？他在死亡边缘之际，是否在呓语之中或是在药物的作用下，已经出卖了自己人？穆卡谢同时也接到了K的照片以及约定的暗语。在贫民医院的接待室里，一位年老的修女扫了几眼登记册，找到需要的信息后生硬地念道：“12月26日，早上4点，你的表弟已经死了。”
看到来客变白的脸色，修女开始安慰他并开始祈祷。不过，她并不明白穆卡谢真正担心的是什么。他当然为年轻侦察员的去世而难过，但他同时也感到害怕：在最后时刻，他表现如何，留没留下任何罪证？于是，他请求叫来那个在最后时刻照顾死者的护士。“你表弟意识很清醒，是孤独地死去的。”那位护士语带责备地说道，“他吻了吻圣十字架，就闭上了眼，从其眼中流出来的是清澈的眼泪，之后就永远地无声无息了。”
穆卡谢暗自庆幸之余，不禁松了一口气。
转战几大洲
数年之后，根据总部的安排穆卡谢又来到了美洲的一个国家。随后，他在几个大洲之间转战近20年，1967-1968年，穆卡谢曾在以色列工作，当时莫斯科与特拉维夫还没有建立正式的外交关系，也就是说，没有克格勃设在大使馆里的特工站，而这种有大使馆身份掩护的特工站是在关键时刻可以对间谍提供帮助的。
在穆卡谢夫妇的秘密间谍生涯中，他们一直处于随时被捕的危险之中。在胡佛担任联邦调查局局长期间，他启动了与欧洲盟友之间的情报共享工作。在美国的反间谍机构里有公开情报员穆卡谢的照片、指纹，而且还很可能有血样及唾液样。因此，如果他有一次被曝光，那么，犯罪嫌疑人属于苏联情报机构一事就无须证明了。
1977年，穆卡谢叶落归根，回到苏联，他开始从事教学工作，将自己的知识和经验提供给年轻的特工们。
由于工作出色，穆卡谢被授予了红旗勋章、卫国勋章、红星勋章、“荣誉安全人员”称号。2008年初，穆卡谢夫妇被授予了金星奖章。
（摘自《南方人物周刊》，2008年第9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