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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政]美国牛肉压垮韩国内阁?
作者:莽九晨 詹德斌 王轶锋 王 莉 牛 震

《新华月报(天下)》 2008年 第0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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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一周的紧张谈判,美国与韩国围绕美国出口牛肉问题终于在6月21日达成一致。根据协议,韩国只进口美国月龄30个月以下的牛肉,以打消民众对于美国疯牛病的顾虑。
       据美国官员透露,美方接受了韩国提出的条件,即建立一个出口牛肉年龄认证体系,以确保向韩国出口的牛肉符合规定。根据这一体系,美国将向韩国出口月龄在30个月以下的牛肉,而韩国政府可以退回无该认证体系标记的美国进口牛肉。
       分析认为,美国此举主要出于维护美韩同盟的政治考虑。
       韩国贸易谈判代表金宗埙在21日举行的新闻发布会上说,除非美国解决了关于牛肉安全的问题,否则年龄认证体系会一直生效。为确保进口牛肉的安全,韩国不会从美国进口牛脊髓、牛脑等部位。
       自韩国新总统李明博今年4月访美期间宣布取消自2003年以来对美国牛肉的进口禁令以来,韩民众强烈抗议,引发政治风波。
       ◆“李明博号”周围遍布暗礁
       6月3日,韩国许多地方纷纷举行集会,人数达十万之众。他们不是在为总统百日举行庆典,而是高举“反对独裁”、“李明博下台”的标语,继续已进行了一个半月的反对向美国开放牛肉市场的示威。“6月3日这天,李明博和青瓦台显得格外忧心忡忡”,据韩联社报道,当天上午,李明博主持国务会议时没有发表主旨演讲,直接进入了问题审议阶段,这是他就任总统以来首次在公开会议上省略这一环节。同一天,政府和执政的大国家党也在做自我反省。国务总理韩升洙演讲时说:“政府成立100天本应是一个喜庆的日子,但我以沉重的心情站在这里。政府没有同国民进行充分沟通,我深感责任重大,在此向国民表达歉意。”总统室室长柳佑益称,在总统就任100天之际“只能对总统和国民表达歉意”。3日,农林水产食品部长官召开紧急记者会,宣布已要求美国停止出口月龄30个月以上的牛肉,韩国政府也将从当天起同美国重启牛肉谈判。
       韩国《中央日报》6月2日评论说,李明博在混乱和郁闷中迎来了上任100天,“李明博号”距离港口——发达国家这一目标依然遥远,周边大雾弥漫,航道上布满暗礁,乘客们纷纷向船长大喊“好好开船”。今年以来,李明博的争议性举动接连不断:1月,他作为当选总统宣布要在韩国全面推行英语教育引发争议;2月,人均财产39亿韩元的“富豪内阁名单”招致非议;3月,他领导的大国家党内出现了推荐议员时排斥亲朴槿惠议员的风波;四五月则贯穿了牛肉风波。与此同时,李明博竞选时提出7%的经济增长目标,如今已被调低至4.5%-4.8%,但舆论依旧担心难以实现。外交上,与美重塑关系换来了牛肉风波;与日本不谈历史问题,却被日本重新点燃了领土之争。《朝鲜日报》称,李明博政权在短短100天内就成了被支持势力排斥、遭反对势力驱逐的孤立政权。
       ◆反美国牛肉的集会变成了“对李明博政权的愤怒”
       对于今年的端午节,韩国人这次的过节方式史无前例——他们让假期变成了“最大规模的烛光示威”。主办方声称,有50万人参加了集会,警方估算的数字则为12万人。自2002年,因抗议驻韩美军轧死两名韩国女学生而爆发数十万人的抗议示威之后,韩国还没有发生过这么大规模的示威。
       据《东亚日报》6月9日报道,7日是“72小时接力国民行动怒潮”的第二天。这天首尔广场和世宗路成了烛光示威队的“游玩广场”,整条街人满为患,有的家庭在道路中间铺垫子而坐。一名参与游行的公司职员说:“这(进口美牛肉)关系到上小学的两个儿子的饮食问题,因此我放弃休假参与了两夜三天的示威。”
       到了6月8日凌晨,当集会民众向韩国青瓦台总统府进发,遇到警方的阻拦之后,铁棒和木棒“首次登场”,集会变成了“暴力”示威。部分示威群众挥舞着从附近地铁施工工地拿来的铁管和棍棒、铁锹等,这些人还用铁管捣毁了警察巴士的发动机,打碎了巴士的玻璃窗。韩国警方声称,有37名警察受伤,19辆警车损坏。
       《东亚日报》称,根据舆论调查,民众对总统的支持率已经降到了16.9%,执政党大国家党也在前几天的地方选举中惨败,这说明“事件已经超越了牛肉问题,成了国民对李明博政权的愤怒”。
       
       ◆背后的深层原因
       有分析人士认为,韩国总统看似难逃“苦命怪圈”的背后,隐藏着韩国政治、社会、文化等深层次的原因。
       首先,韩国的总统制是5年单任制。韩国经过1987年“六月抗争”实现民主化后,为避免重走独裁政权老路,宪法规定总统任期为5年,不得连任。在民主化初期,总统单任制有效防止了独裁政权的出现。但随着民主化的推进,其造成的问题也不少。总统没有连任压力,不必承担败选的责任,因此不管推行什么政策都不会有负担,反而会一如既往、随心所欲地抛出新政。因此,韩国一直有“单任总统从当选当天开始就是跛脚鸭”的说法。
       在韩国的政治实践中,国会也总是显得难以容忍总统,使得总统的政策难以推行。因为在韩国国会中,在野党是真正的反对党,他们没有一贯的政策方针,而是将“反对”奉为真理。因此才有了这些有趣的现象:大国家党当初曾将修改宪法重新确立总统任期制度作为党的政策,但当卢武铉在任期中提出时,大国家党就批判说这是总统的阴谋。韩美自由贸易协定是在卢武铉时期通过的,当时的执政党是民主党,但当今天民主党沦为在野党后,却极力反对李明博为推动协定而做的所有努力。
       此外,韩国社会存在着严重的意识形态对立,不同阵营的新总统上台后大幅度扭转前任政策的根本原因就在于此。韩国的媒体也是立场鲜明,保守派和进步派势不两立。因此李明博总是遭进步媒体抨击,卢武铉总是遭保守媒体炮轰。
       事实上,韩国真正意义上的民主制度实施不过20年,还很难脱离人政。在旧体制下成长起来的韩国总统,都希望上台后在一夜之间就能实现自己的所有理想,难免显得有些急躁。
       韩国总统在这样的政治体制和社会传统造成的怪圈中,命运难免起起伏伏,令人感慨。
       ◆青瓦台处在暴风雨前夜
       在这样的背景下,韩国媒体上要求政府进行人事调整的呼声日益高涨,《东亚日报》在题为《重生吧,李明博政权》的社论中说:“虽然目前危机的导火线是牛肉问题,但归根结底,这是人事问题。在国民眼中,青瓦台的高官都是富人、幸运的人、没有道德的人、无能的人”,“这样的认识造成了对政权的不信任”。《东亚日报》认为,如果不能更换总统,就应该矫正总统周围的人事,内阁首先要换掉总理,“虽然这需要付出很高的代价,但是现在值得这么做”。
       6月8日,李明博总统在青瓦台“蛰居”了一天,他告诉手下的工作人员,“需要有思考的时间”,因此他当天没有安排任何行程。整整一天,李明博唯独会见了总统室室长柳佑益。韩国媒体并没有报道两人会谈的内容,但普遍认为李明博已经到了作出最后决断的时刻。
       
       李明博9日说,他将采取措施重新赢得民众信任。
       6月9日,《东亚日报》称,李明博总统为了解决因“美国牛肉风波”加剧的非常政局,最早会在10日发表对青瓦台及内阁成员更新案。还有报道称,“韩升洙辞职后,可能由前执政党主席朴槿惠来接任总理,但执政党内对此有支持和反对两种意见,目前这一人事安排还不确定。”
       10日上午,以国务总理韩升洙为首的韩国政府内阁成员集体向总统李明博提出辞呈,以此表示对愈演愈烈的“牛肉风波”负责。
       在传出更换韩国总理之前,韩国总统的高级幕僚已经于6日宣布集体辞职,以此表示对进口美国牛肉问题承担责任。但韩国民众对于这些幕僚的辞职反应冷淡,有抗议者说,他不关心这些人的辞职,“因为我们的要求只有一个,就是政府重新与美国进行牛肉谈判”。
       6月20日,李明博更换总统府秘书室室长及6名首席秘书。这是李明博政府成立117天后首次幕僚大换血。
       ◆李明博向美国求援
       除了进行人事调整以平息众怒,韩国政府也密集与美国商讨对策。
       6月9日,韩国有两个代表团同时赴美,一个代表团由农林水产食品部次官和外交部地区贸易局长等组成,他们同美国政府讨论牛肉问题;另一个是“大国家党牛肉对策访美团”,他们同美国国会议员讨论牛肉问题。此外,韩国青瓦台首席外交秘书也出访美国。同时,李明博总统在与美国总统布什6月7日通电话时表示:“希望美国制定实际且有效的方案,能够取信于韩国国民,以避免月龄30个月以上的牛肉出口到韩国”。
       复旦大学韩国研究中心主任石源华认为,牛肉之争是韩美自贸谈判中的一个主要议题,李明博当选总统时得到民众的支持率比较高,他急于解决经济发展的问题,对国内的反对程度估计不足。现在这个事情已经成了韩国政府的一次全面危机。
       (综合6月4、10日《环球时报》, 6月10日“中国新闻网”和6月21、22日《文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