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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词散文]西安明圣宫、城隍庙组织志愿者赴北川灾区救援纪实
作者:抱一道人

《中国道教》 2008年 第0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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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月12日14时28分,突感大地抖动,道观内飞鸟哀鸣,街道上行人四散。地震了!恐慌和苍凉在心中蔓延。
       
  打开收音机,汶川大地震7.8级,总理已启程,顿时热泪盈眶。从这一刻起,收音机一直在收听调频FM96.4中央人民广播电台中国之声“汶川紧急救援”节目。
       
  第二天一早,我们就打算组织志愿者赴汶川救援,可是电波里传来山崩路阻,无法前行,部队徒步22小时,冒雨冒险前进90公里挺进汶川,这是多么感天动地的壮举啊!
       
  第三天,明圣宫向西安市红十字会捐款三万元,第四天再向中国扶贫基金会捐款五万元。千里之外的我们只能做些许捐款以表慈爱之心。
       
  第五天,多条生命线已经打通,灾区缺吃少喝,急需物资救援!作为道教徒,我们再也坐不住了。面对旷世劫难,全国人民万众一心,共克时艰。身为炎黄子孙,岂能袖手旁观。我的好友朱世忠、谢尚红提议:如有人赴灾区一线,他们各捐一万元。扶危救难,济世利人,正是道教本色。就这么定了,我立即表示愿意分工协作,购十卡车物资,余款明圣宫全包。经过一天的紧张准备,十卡车面包、方便面、矿泉水装车待发。凌晨1∶08,江油6.0级余震,西安再一次出现强烈震感,有的人提醒、有的人劝阻、有的人祝福。箭在弦上,风雨无阻,一切按计划于18日早上8点准时出发。
       
  这时候城隍庙周边的居士民众自发地敲锣打鼓,并送来了水果、牛奶、面包,一位老者热泪盈眶,无语目送我们,这更坚定了我们的信念。
       
  两辆越野车、十辆卡车,浩浩荡荡。八名道士个个精兵强将,有着强健的体魄和丰富的野外生存经验,我们携带了钢铲、撬杠、千斤顶、铁钳、斧头、手电、对讲机、安全帽、帐篷、手套、口罩、药品,一路上,除了加油之外,星夜兼程,马不停蹄奔赴北川。
       
  在路上,广播里报道,北川由于水库裂缝,十分危急,军民已经撤出。既然北川去不了,我们就去什邡,什邡去不了就去汶川,反正我们要去灾情最严重的地方,把物资亲手送给受灾的乡亲们。
       
  晚上12时,到达了绵阳,四川的朋友建议我们不要到北川,那里遇难人数较多,疫情容易发生,水库、堰塞湖随时都有决堤的可能。可是我们还是决定先到北川去看看,如果确定走不通了,再另选路线,当晚夜宿绵阳新安服务区。
       
  19日早上6时,进军北川,所有人精神抖擞,志气昂扬,经过五个小时的辗转,我们终于到了距北川县城15公里外的文昌镇,民警挡住了去路说:“北川的居民已经基本上撤出来了,安置在安县和绵阳,建议你们将物资送到需要救助的灾民手中,听从政府的安排。”我们便将车开到了救助站,接待我们的两位工作人员,一位是政法委的干部,一位是信用社的主任。他们带着我们把物资分别送往秀水镇和小河乡,这里由于媒体关注较少,救援物资不多,但是这里曾经水秀山美的家园已是满目疮痍,几乎全成废墟。灾民们正在帐篷里等待救援的物资来维系他们的生活,我们将物资交给了乡政府,由他们分发给灾民。从灾民口中得知,由于地震时恰逢农忙到来,农民们大多在地里干活,所以伤亡不多,心中几许安慰!
       
  送完物资后,我们带着救援工具,计划继续向灾区挺进。从媒体上得知,茶坪乡还有一万多人与世隔绝,所以我们下一个目的地直奔茶坪。过了小河乡,行进约20公里,山崩河阻,形成堰塞湖。几辆挖掘机正在抢修道路,官兵们挥汗如雨,我们把随车带的矿泉水送给了他们,得知他们已奋战了六天六夜。这时候,对面山上走下了几位村民,背着被子和包裹,我们赶忙迎上去,接下他们肩上沉甸甸的包裹,一位五六十岁的老者告诉我,他们从早上6点走到现在,已经八个多小时了,翻山越岭,然后乘冲锋舟,才到这里,前两天部队已将他们抢救出来了,走时什么都没带,今天是专门回去拿衣服的。
       
  他们村子八百多人,死了三十多人,其他人全部逃出来了。大难之中不死之人是幸运的,但他们仍面临着人生半百之后的又一次安家立业,心中顿生苍凉。
       
  我们取出了随身带的食物和几百元钱,更多的是心灵的安慰,“总书记来了,总理来了,亿万同胞都在牵挂你们,支持你们,只要勇敢面对,一定能够度过难关”。
       
  离开茶坪,我们直奔北川县城。北川是中国唯一的羌族自治县,也是大禹的故乡,山川十分秀美。然而在此次地震中,北川县城不幸成为受灾最为严重的县城。一路上军队、消防官兵、公安民警成千上万,在尘土飞扬和烈日暴晒下战天斗地,与死神赛跑,这就是我们心中的英雄。为防止瘟疫,每个人必须戴着口罩,着长衣长裤,坐在车上都是闷热难耐,烈日下的感受可想而知。
       
  下午3点多,终于到达了北川县城。目睹地震造成的惨状,我们受到了极大震撼。许多楼房震成了碎块,有的垂直下陷了两层楼,有的地面凸起、有的裂陷,到处是房子一样大的巨石,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气味……军人们忙碌着探测、挖掘,寻亲者哭喊绝望,泪水如注。还有许多如我们一样的志愿者在四处探寻,都希望能找到一线生命的迹象。
       
  突然,在一座下陷两层的六层大楼底下,隐约传来了呼救声,救援人员立即趴在地上裂缝处轻轻地敲打、呼喊、探听,却再也没有回应。部队首长来了,消防官兵来了,国家地震局的专家来了,用生命探测仪反复探测,用切割机切开楼板,用冲气钻打开一个洞,钻进去。所有人屏住呼吸,等待奇迹,六个小时过去了,最终没有发现生命的迹象。
       
  已是深夜10点,带着遗憾和震撼,我们离开了北川。收音机里传来了预报:今明两天,将有六到七级的余震发生,心中又是一惊。黑夜中我们撤出了北川,身后传来了寻亲者撕心裂肺般的哭喊,在已是一片废墟的山城里回荡!我们遇到步行走出的志愿者、记者,茫茫黑夜,漫漫山路,你们还要走多远!我招呼他们上了车,后备箱里挤了三个人,赶快拿出吃的、喝的,他们嘶哑的声音、颤抖的语气,令全车人泪流满面、无法言语。
       
  我们没有在废墟下找到一个幸存者,只能救助生者,让他们鼓足勇气,面对明天。有党和政府的坚强领导,有亿万同胞的大力支持,有中华民族自强不息的伟大精神,我们一定能度过难关,重建美好家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