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真半幻]断指
作者:赵文斌
《杂文月刊(选刊版)》 2007年 第0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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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岁那年,母亲让他制止弟弟玩刀,他夺过来,觉得一刀砍在树上树就流泪很好玩,结果砍断了自己的左食指,他痛得哇哇大哭。
十八岁那年,他和一帮陌生人打架,他怒喊:老子去年打架断了一根手指,大不了今天再断一根,那群人不战而退。
二十八岁那年,他对女朋友悠悠地说:我原本可以成为飞行员,但一次事故使我断了一根手指,也破灭我的梦想。那一刻女朋友心疼又敬佩,当时就决定嫁给他。
三十八岁那年,他对儿子语重心长地说:这手指就是一天上山砍柴砍断的,那时家里穷,没钱读书。调皮的孩子懂事地捧起了书。
四十八岁那年,他对朋友们激昂地说:朋友是手足,虽然为了朋友打架,我断了一根手指,但我决不后悔。朋友们站起来双手端起满满一杯酒敬他。
五十八岁那年,他对领导激动地说:为了保护国家林木,我断了一根手指,对国家是有过贡献的,是流过血的。临退休他又涨了一级工资。
六十八岁那年,他给学生作报告,声情并茂地说:因为家贫付不起手术费,这根断手指再也没能接上,你们应该珍惜现在幸福的生活啊。下面掌声雷动。
七十八岁那年,他对孙子严肃地说:别玩刀,爷爷小时候玩刀,砍断手指,痛苦了一辈子。看着孙子乖乖放下刀,他为自己善意的谎言得意地笑了。
现实苍白时,想象便变得丰富。一个丰富的人生总存在于我们的想象中,甚至某些缺陷也会粉饰成一种有滋有味的经历。说多了,连自己都说不清是遗憾的缺陷还是丰富的经历。
[王庆绪荐自《精选故事会》2006年第7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