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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论官与民，无论是下岗的还是在位的，与20年前比，我觉得每一个人都享受到了改革开放的伟大成果。
       但是，总有人怀念计划经济年代里人人都有工作，人人都能享受国家、集体的各种福利，好像没什么贫富差别，说那是最快乐的、最幸福的。
       其实，这不是实事的真相，平民百姓在那个年代是不知道富人怎样生活的，那时的富人、官员比如今还有隐私权，与平民的差别比如今还大。连乘火车软卧、住宾馆、坐飞机、看西方电影、订阅《参考消息》都要凭县以上机关办公室的介绍信，证明你的单位或个人够了那个级别才行。否则，你再有钱，也没资格享受社会主义的伟大成果，等级尊严的差别不比贫富尊卑的差别更能伤害人吗?无非是我们被教育成了现代愚民，拿着躁躏当按摩了，以为只有自己的日子比蜜甜，世界上三分之二的人还挣扎在水深火热之中。不知平民怀旧能怀来快乐，还是怀来伤感?
       我的一个同学家里有钱，在1965年时就想安一部电话，给邮电局了打3次申请报告，又托了好多关系，最后还是没有搞定，原因就是他级别不够。如果级别一旦够了，你就有了打开藏宝山洞大门的咒语，那时你不用中请什么待遇，一切自有组织来安排，都无需你破费一个铜板。
       计划经济年代的副食供应紧张，家家买肉乳蛋禽糖奶都要凭票，但是13级的干部就有“特供证”了，不受指标的限制。购物时在金钱面前都没有人与人的等价原则，那么在政治上你就更找不到平等了。
       那个如今还有人念好、怀旧的年代，有近百分之九的人头顶还戴着形形色色的“政治高帽”，只要有风吹苹动，这些人夹着尾巴都藏不住，随时都会被组织、被一些政治流氓呼来唤去，批斗一番，批判一把，一部分人的苦难膨胀大了另一部分人的快乐。无数的冤假错案其实是波及到了每一个人，即便不是你本人，可你的亲属、师长、朋友不会个个都是只整别人而没被别人整过吧?一夜之间就会牵连到你，让你由正常的人变成牛鬼蛇神，沦为被打倒的对象。
       特别是那些能享受“特供证”阶层的大多数人都经历过人变鬼的炼狱，感受到了天堂与地狱的差别，一个人的尊严有时禁不住几句口号，瞬间就被打倒在地，随意就被踩上了一只脚，不知这些人中有无怀旧的情结?
       幸福不幸福暂且不说，起码如今的人在人格和尊严上是平等了，只要有钱，屠夫与县长可以混坐在一个软卧的包厢里，金钱淡化我们不能自由选择的社会角色，市场化的见钱眼开比官本位的尊卑贵贱毕竞是一次进步。如今多好，只要有钱，你可以住一套别墅，买两台轿车，用三个手机，没人问你是什么级别。虽然级别不同，弄钱难易有别，但级别已不直接享受“特供”了，要先把级别兑换成钞票才行，多了这一道手续就是接近一点公平，当人人都感受到了公平在滋长的时候这不比什么都幸福吗。
       一个社会存在着贫富差别，不会让穷人失望，让穷人失望的是没有平等的机遇，我们的改革就是在限制、革除权力在市场经济中的参与，虽还不够尽如人意，但是我们的政府真的是努力地在做，这与我们有些人怀旧的那个年代有本质的区别。
       幸福还是在今天，怀旧是怀不来的。
       [聂勇荐自《济南时报》2006年6月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