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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三腿狗与独脚鸡
作者:王成刚

《意林》 2005年 第19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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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得第一次看见它时,我惊奇于这条狗的残疾,放慢了车子的速度。赫伯特大叔看出我的心思,也停了下来,豪爽地和我这个外国人打招呼,顺便让我看个究竟。
        这条狗的左前腿儿齐根没了,支撑头颅和前半身的重量靠右前腿儿。走路的时候不能像健全狗那样四肢交替朝前走,必须一蹦一蹦地,非常吃力。摸着它那黑缎子一样的皮毛,捏捏它那快和后腿儿一样粗壮的右前腿儿,我感叹这条狗的意志——活得多么不容易呀!
        抬头看赫伯特大叔,他一脸的微笑。低头看“伍斯特”小狗,它一脸的泰然。
        第二次见到它时,“伍斯特”已经认出了我,欢快地迎上来,蹭蹭我的脚跟,嗅嗅我的裤脚,然后继续和主人朝前走。有一次,我问赫伯特大叔:“这条狗只能陪陪您遛弯儿吧?”
        “不,它能在屋里给我叼拖鞋,夜里看门儿,陪我去海里游泳……能干的可多了。”赫伯特大叔自豪地说。
        看我表现出惊讶的神色,他又补充道:“一条很勇敢的狗,我用高尔夫球冠军的名字命名它。我们谁也离不开谁。”
        赫伯特大叔给了“伍斯特”生活里的阳光。
        这使我回忆起童年时的一只鸡。
        20年前,我住在清河农村老家。姥姥养的几只母鸡里,有一只独脚的。那是姥姥在赶集时专门买回来的,怕它呆在别人手里受苦。
        也难怪姥姥可怜它,那可真是一只“老”母鸡了,眼睛没了神气,羽毛没了光泽,只有左腿儿,右腿儿断了半截儿,断口处包着肮脏的黑布条儿。姥姥给它用盐水清洗了伤口,包上了干净的布条。可是,这只整天用那只独脚一蹦一蹦觅食的老母鸡,却同样生出一样圆、一样好看、一样红皮的蛋来。它居然能下蛋,一点不比健全的鸡下的蛋小,也全不是姥爷想像的“是一个吃货”。
        太阳出来,它在别的鸡出窝之后才一颠一颠地出来;夕阳西下,它在别的鸡走进窝儿之后才一颠一颠地进去;吃食时,别的鸡围住了盆子,它只能在一旁吃溅落掉的谷糠;喝水时,它在别的鸡喝饱后才能凑到碗边儿。可是,它下蛋不比别的母鸡少。
        姥姥说,就是它不下蛋,我也不杀它,养着它。可是,这只老母鸡似乎也不甘于白白吃饭和被可怜的处境,它用又圆又亮的蛋向我们证明,它不差也不孬。
        每天里,它晒太阳,理羽毛,啄虫子,听雄鸡歌唱。下了蛋,却不声不响。
        一天,姥姥发现包扎它断腿的布条破开了,鲜血淋漓。姥姥说,一定是夜里被大老鼠咬的。可恶的老鼠竟然欺负这只断腿儿的鸡。
        一个阴天的早上,它没有出窝。姥姥一遍一遍“咕咕咕”地唤着它,还是没有出来。姥姥弯下腰到鸡窝里去掏它,伸手去把它抱出来。原来,它又被饿疯的老鼠咬伤了。我们为它包扎过的伤口又被咬开,血肉模糊。它伤得很重,由于和老鼠搏斗,它的本已经很少的羽毛被咬得更少了。
        姥姥的眼里流下了两行泪,气得她和我拿着棍子铲子四处找老鼠算账。就在我趴在鸡窝门口寻找老鼠的时候,我吓了一大跳,只见一只比我脚还大的老鼠奄奄一息地躺在鸡窝里。哦,独脚鸡为了生存,它在夜里和老鼠做了怎样的殊死搏斗呀?!
        一条顽强的狗。
        一只勇敢的鸡。
        其实,尊严和意志并不为人类所独有啊。
       (刘世佳摘自《辽宁青年》2005年第1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