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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天使熊”的祝福
作者:彭丹青

《意林》 2005年 第1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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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历上显示的时间是12月23日,这天我与丈夫离婚了。这个虚假的男人在还没有成为我的丈夫前就开始欺骗我,在我们婚后的3年中,他一天比一天不诚实,让我的整个世界突然颠倒过来。离婚,伤心吗?不,一点也不。离开他,我的高兴胜过我的悲伤。
        我又重新回到了一度离开过的“空姐”岗位。我站在机舱门口,看着熙熙攘攘的旅客,心里暗暗盼望着有一个真正属于我的温暖的家,能让我回家过圣诞节。
        这时一个修女拉着一个小女孩飞快地奔来,虽然她没有穿长长的黑色的修女袍,但我在天主教会学校呆了12年,能从500步以外认出一名修女,否则我就不叫凯特·顿菲妮了。
        我走到飞机舷梯的下端等着她们。
        小女孩好似飘在那修女的身后,身子轻得似乎没有重量。修女气喘吁吁地跑到检票口,问,能否让这个小女孩独自乘机去丹佛。
        “可怜的孩子,一场交通事故夺去了她的双亲,”修女道,“我们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去探访她有哪些亲戚愿意收留她,现在终于找到了一个。”
        小女孩顶多六七岁,小脸上显露着成熟和疲惫,但没有兴奋和期待,只有一双大大的眼睛混合了戒备、焦虑,这是不是表明她已不再信任任何人?
        尽管美国航空公司对待没有大人陪伴的未成年人搭机有严格规定,我还是决定帮帮这个可怜的孩子。
        我走向小女孩检查了她的机票,然后牵着她冰冷的小手走上舷梯。我将她的座位安排在空乘人员休息室的旁边,以便好好照顾她。
        小女孩坐在那里,双手握成拳头,望着机舱外。她显得很平静,但我发现她其实正在极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她那软软的红唇在轻微地颤抖,流露出她的担忧。她看上去脆弱得就像我给姐姐买的那个瓷娃娃。
        飞行员通知我们飞机即将起飞。我坐到了小女孩的身边,我要用这几分钟的休息时间来溶解她拘谨的心。“我叫凯特,”我在她耳畔轻声地说:“你叫什么呢?”
        她用一双大眼睛看着我,小脸苍白:“我叫莎哈·简·卡丝凯,我……”
        她的话突然中断了,我感到她原准备要举一连串熟悉的地址以及父母的名字来着。但突然意识到这些都没用了,她眼中似乎有扇窗户砰然关上,小脸也因痛苦而变得更加苍白。
        “我并不想去任何地方,”小女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妈妈走后,孤单和寂寞伴随着我。姐姐说,妈妈去了耶稣那里。但你不知道,我比耶稣更需要妈妈。”
        我一边听一边思考。我想到了放在柜子里的箱子,里面装着我送给姐姐露丝和她的孩子们的圣诞礼物。飞机还有几分钟就要上天了,我飞快地打开箱子,从中找出一只毛茸茸的小熊。那是准备给我3岁侄女的礼物。另外我又找出一对爱尔兰亚麻花边手绢,那是送给姐姐露丝的。不过,我还给他们准备了其他的礼物,缺少这两样礼物对他们来说并没有多大的关系。眼下有人比他们更需要这些礼物。
        我将手绢对折后,用大头针别在小熊毛茸茸的背后。我将小熊递给莎哈:“你不会再孤单了,它叫汉妮‘天使熊’,它想成为你的好朋友,在你寂寞的时候可以将它抱在怀里跟它说说悄悄话。”
        莎哈轻轻地点点头:“谢谢你凯特小姐!”她的脸不再那么苍白僵硬了。
        飞机上的乘务工作很忙,但我仍然抽空去看看莎哈,她正抱着她的“新朋友”,不时在它耳边轻声说几句话。
        飞机到了丹佛,我检查了莎哈的票,她还要转机到菲尼克斯(美国亚利桑那州首府)去,那趟班机的检票口离这儿不远,我陪莎哈走过去,将莎哈托付给那趟航班的负责人杰西·伯特。她是一个富有同情心的人。
        当我离开的时候,莎哈踮起脚尖,羞涩地在我的双颊上亲了亲:“圣诞快乐!”
        我紧抱着莎哈,眼角含着泪,心中默默地祈祷:但愿有一个充满爱的家庭欢迎莎哈的到来,给她温暖和亲情。
        新年的几天假我准备在家中度过。
        这天清早我被一阵敲门声惊醒。太阳刚刚升起,对于新年来说这个时候敲人家的门早了一点。是谁会在这个时候来拜访我呢?
        我套上长袍,走到门上的窥视孔前费力地往外看,只能模糊地看到一个男人和一个小孩的身影,却认不出他们是谁。我努力回想也记不起来自己认识这样的两个人。可能是他们敲错了门吧。
        我还没有来得及将门完全打开,一个小小的身影飞快地投入了我的怀抱,是莎哈!她的身后站着一个高个男子,同莎哈一样乌黑的眼睛充满同情和温暖。他表情有些尴尬。
        莎哈紧紧地依偎在我的怀里,兴奋得直笑:“凯特小姐,谢谢你给了我‘汉妮’,又一路上照顾我。我们找了好久才找到你的家!”
        “我非常抱歉,打扰了你,凯特小姐,”在莎哈停顿的间隙,高个男子终于插上了话,“莎哈坚持要来找你,她说……”他停了下来,脸颊上升起一片红晕,“她说你是最适合于我的女士。我的未婚妻推掉了我们的订婚,因为我想给莎哈一个家,而她不愿意……像我这样一个单身男人收养一个小女孩是不合法的……莎哈是我已故姐姐的小女儿,除了我她再没有其他的亲人了。我不愿意让陌生人收养她,那样我很难再见上她一面的。请宽恕我不能大声说话,莎哈听见会难过的,她是一个懂事的孩子。”
        我看着莎哈容光焕发的脸蛋,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史蒂夫叔叔是独身,”莎哈说,“并且我知道———不,是汉妮告诉我的,你也是独身。”(后来我才知道是聪明的莎哈从杰西那儿打听来的)
        我请他们进屋。我给他们做好早餐。不可思议的是,交谈中,我发现史蒂夫与我有许多相似之处:我们喜欢同样的音乐,读同样的书和诗集,最让人欣慰的是我们都喜欢简单淳朴的乡村生活。史蒂夫虽然是菲尼克斯的工程师,但他向往乡村生活。我虽然喜欢乡村生活,但乡村里没有可以容纳我的地方。
        傍晚时分,史蒂夫带着莎哈回了菲尼克斯。之后几乎每天我都与史蒂夫通电话,只要时间允许我们便约会。不久,我们同居了。我向航空公司申请去菲尼克斯工作。
        情人节这天,我与史蒂夫举行了婚礼,许多朋友来为我们祝福。当然,少不了一个抱着长了翅膀的天使熊的小女孩,她和小熊的脸上都挂着俏皮的笑容。这是神对我的祝福。莎哈现在从法律上成为了我的女儿。一年后她有了一个弟弟巴兰·史蒂夫,她十分喜欢这个弟弟,我们不在家时,就由她来照顾他。这时候我总感到她的成熟早已超过了她的年龄。
        天使熊汉妮被放在一个特殊的地方:莎哈的床头那镶着花边的枕头上。莎哈说,它每天都给我们带来新的祝福!
       (冯国伟摘自《爱情婚姻家庭》